看似隨意的言語,聽到溫瀅耳畔邊似帶着一抹沁骨的涼意,惹得她心尖微微抖了抖,這纔有些心虛的揶揄了一聲:
“嬪妾乃殿下的嬪妃,這天下之大,嬪妾能去那,自然是東宮纔有嬪妾的容身之處。”
司荀冷哼一聲:
“你能想明白這點,如此甚好,你若是敢動了跑的心思,孤打斷你的雙腿。”
溫瀅有些乾巴巴的僵硬的扯出一絲笑意,心裏卻不由暗自悱惻了一番。
這男子怎麼是她肚子內蛔蟲,他怎麼就猜出來。
等她處理好家裏的事,竭盡全力的相助他成就大業之後,她便會想法子遠離皇宮的。
畢竟她這人向來隨心所欲,自在散漫慣了。
可不像此生被囚禁在宛如銅牆鐵壁的圍牆之內蹉跎年華,等日後尋個良機,她終究會逃離後宮,遠離這些紛爭的。
只是眼下這男子宛如洞若觀火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她,惹得她渾身不自在。
她平日裏表現的很溫順可人,怎麼偏生讓殿下看出了絲毫的端倪。
這會,她微微定了定心神,將話題機靈的一轉:
“殿下,天色不早了,想必您應該餓了吧,要不咱們先用晚膳吧!”
她忙起身吩咐底下的丫鬟擺膳,待各式各樣的江南地方特色的美味佳餚紛紛端上了圓桌上。
溫瀅立在一側給男子溫柔解意的親自佈菜。
按照皇室的規矩,只有正妻才能陪殿下一塊同桌而食,除非殿下發話,這妾室方纔能入座。
前世的時候,溫瀅不敢違背宮規,爲了討好殿下,每次殿下用膳,她都只能餓着肚子前來給殿下佈菜。
偶爾運氣好的話,會急匆匆的提前隨意的喫上幾口,稍微的墊一下肚子。
若是遇到殿下留宿,溫瀅經常餓着肚子侍寢,等伺候好了殿下。
第二日一清早起來,她方纔能海喫海喝一頓。
直到後來殿下逐漸對她動了心思,也就是把她當回事,而不是一件玩意兒或者擺件了,這才下令讓她陪同他一塊入膳。
可重活一世,她才懶得顧忌那麼多,管他樂不樂意,開不開心的,自己的肚子纔是最重要的。
因此,她給殿下布完菜之後,加之她今兒在外頭閒逛了一天,這會肚子也餓的咕咕直叫。
沒等殿下發話,她便一屁股往殿下的對面的紅木椅子上徑自坐了下來。
然後便自顧自的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深怕殿下比她先放碗筷,她便不好意思再動筷了,因此她喫的又快又急。
才一會功夫便扒拉着一碗米飯合着江南的菜餚,吃了個精光。
等溫瀅準備喫第二碗的時候。
忽地,發覺對面男子一雙幽深疑惑的目光正打量着她,她有些尷尬地擡起清透的目光,乾巴巴的撩脣一笑:
“殿下,您---您老是盯着嬪妾幹什麼啊,您趕緊的喫啊,這江南最有名的便是這西湖醋魚和龍井蝦仁,還有這叫化童雞和糯米藕,都挺好喫的。”
“都是一些尋常的民間家常菜,跟咱們宮裏頭的做法完全不一樣,您趕緊的嚐嚐看?”
司荀瞅着面前的女子狼吞虎嚥的模樣,貌似好久沒喫過飽飯似的。
前世的時候,見她喫東西很斯文有禮的模樣,也沒見到她這般能喫。
估摸前段時日讓她當了小半年的婢女,整日粗茶淡飯的過了一些苦日子,難免有些貪喫一些。
“你慢點喫,小心噎着,又沒人跟你搶食,搞得八輩子都沒喫過飯似的,難道孤餓着你不成?”
溫瀅面色有些尷尬的擠出一絲笑意,平日裏陪着他用膳,這個男子每樣菜式都喫的極其少。
她也只能勉強喫個七八分飽,可今兒在外頭跑了一天,她早就餓得快暈過去了,那還顧忌那麼多,難免喫的有些急了一些。
旁邊的小安子瞧着她那副模樣,頓時撫額哀嘆,他還從未見過喫相這般大膽無禮的。
在東宮裏頭,妾室是不能跟殿下同桌而食的,即便有時候殿下直接下了令,她們都會推諉不敢壞了規矩。
可溫良媛倒好,這殿下還未曾發話。
她便徑自坐下不說,還在殿下的面前便明目張膽的肆意的吃了起來,果真是鄉野出來的女子沒什麼教養,行爲粗鄙。
可架不住殿下喜歡,竟然也沒責備她,由着她胡來。
司荀瞅着她喫的差不多了,這纔將碗筷擱下,然後取了旁邊的溼帕子擦了擦嘴和手,溫聲開口道:
“走吧,咱們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江南的湖光夜景最是迷人,晚風習習,月色皎潔,湖面上朦朦朧朧,波光粼粼,映照着萬家星星點點的燈火。
宛如蒙上了一層輕紗籠罩着湖面,充滿了神祕而夢幻的柔美。
溫瀅和司荀隨意的在輪船上閒逛了一會,溫瀅目光飄逸的忽地凝視着遠處,發愣。
司荀看了她一眼,猝然問了一句:
“你在想什麼?”
溫瀅微微怔了怔神色,纖細的玉手朝着遠處一指,晦澀不明的開口道:
“殿下,你說這襄臨是不是在那個方向,嬪妾突然有些想外祖父和父兄,還有母親,不知道他們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喫苦受罪---。”
司荀也順着她的視線飄蕩着睨着那一處,沉默了許久後,方纔落寞的嘆了一聲:
“你放心,有孤在,孤自會護住他們安全的。”
忽地,有一股子淡淡縷縷的沉木香味伴隨着男子溫熱的氣息襲上鼻尖。
男子從背後長臂緊緊的裹住女子玲瓏窈窕的腰肢,嗓音低沉似卷着絲絲涼意就這般輕飄飄的蕩了過來:
“可若是你趕跑的話,孤可就不敢擔保你的父兄這輩子能否從牢獄內順利的走出來了。”
溫瀅身形微微一僵,她算是聽出來了。
這男子剛纔貌似在用家人的平安來威脅於她,可不對啊,他怎麼發覺她是動了以後要離開的念頭的。
驀然間,男子輕輕的退開了一步,目光帶着幾分熾熱的凝視面前瑩白嬌軟的女子。
在柔媚的夜色之中,顯得更加嬌柔撩人,蠱惑人心。
他突然心念一動:
“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去就寢吧!”
他心裏暗中想着,前世的時候,她之所以走的如此果決,毫不留戀,無非是隻身一人了無牽掛。
可這一世,他拼盡全力保護了她家人的平安,她應該不會如前世那般,走的這般乾脆吧。
他忽地勾脣自嘲一笑,沒想到無論前世今生,他都沒出息的實在割捨不下她。
這一夜,註定又是個不眠不休的旖旎繾綣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