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溫瀅梳妝打扮一番後,便直接去了怡春院。
大約片刻功夫後,隔着老遠,她便瞅見屋子內,傳來某女略顯歉意的嗓音:
“江側妃,之前是嬪妾言行無狀,多有冒犯得罪之處,還望江側妃莫要跟嬪妾計較纔是。”
“嬪妾今日前來,是特意來恭喜祝賀江姐姐榮升側妃之位,又代爲執掌東宮之權,可真是可喜可佳啊。”
首座上的女子並未擡眼看底下正福身行禮的杜良媛,依舊悠哉遊哉的磕着瓜子。
由着杜良媛一直保持福身行禮的姿態。
她未曾發話,這杜良媛只能一直半蹬着,不敢起身。
才一會功夫,便惹得杜良媛雙腿發酸,有些搖晃不穩,貌似隨時隨地都可能摔倒似的。
雖然心裏極度怨恨不滿,但是她只能緊咬着牙關強撐着。
額前早就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兒,深怕她治她一個失儀犯上之罪。
半響後,江若影閒散的目光突然掃向來者,忙笑盈盈開口道:
“溫妹妹來了,恰好我這備好了水果茶,給溫妹妹潤潤喉,迎翠,還不快給溫妹妹上茶。”
旁邊楚良媛討好的附和了一句:
“江側妃對溫良媛可真是體貼入微。”
江若影目光不自然的微微閃爍了一下,方纔敷衍的笑了笑:
“體貼入微談不上,只是溫妹妹身子平日裏太過嬌弱,同爲姐妹,便格外多照佛她幾分罷了,也不敢過於的關心。”
“免得又被底下的人惡意揣度我跟溫妹妹之間的關係,惹人非議便不好,況且溫妹妹自有殿下溫柔體貼的照料着,那還輪的到我啊。”
她微微頓了頓神色,又繼續閒閒淡淡的開口道:
“其實,諸位姐妹也犯不着殷勤的往我這處跑,眼下沈奉儀剛失了孩子。”
“正是傷心難過的時候,諸位姐妹若是得空理應多去看望她,好生勸慰她一番,讓她莫要多想,畢竟她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再次受孕的,你們也是一樣的。”
何奉儀微微頓了頓神色,又試探性的猝然問了一句:
“對了,我聽聞殿下要迎娶太子妃了,正是皇后母家的蕭家姑娘,據說今兒一清早,這皇后還特意召見了蕭家三姑娘入宮,拉着她親密的說了好一會話了,不知江姐姐可知曉此事?”
那邊,楚良媛略顯詫異的挑眉開口道:
“怎麼會是蕭家三姑娘,皇后向來最爲中意的人選不是蕭家嫡女唄。”
“據說這蕭家三姑娘的母親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樂姬罷了,一個區區的庶出之女又如何能上的了檯面當身份尊貴的太子妃呢。”
江若影微微正了正神色,又嚴肅出聲道:
“行了,你們別在這裏胡亂猜測了,至如迎娶那家名門貴女爲太子妃,皇后和殿下自會決斷,到時候等下了旨意,咱們自然清楚了。”
“等新太子妃入駐了東宮,到時候我也可以趁機憊懶將東宮之權還給新太子妃掌管了。”
“這東宮裏頭自然規矩多了,每日晨昏定寢的,還有的各位受累的,若是諸位姐妹今兒無事,便早早的回去歇息吧!”
衆人方纔紛紛起身,神色各異的恭順的福身退了下去。
這會,江若影冷淡的目光方纔掃向一直保持着蹬着姿態的搖搖欲墜的某女,涼涼的笑了笑:
“喲!杜妹妹,你還在這裏蹬着呢,瞧我這記性倒是越來越健忘了,剛纔光顧着說話,倒是忘記讓你平身了,趕緊的快起來,回去好生歇着吧。”
“今日讓杜妹妹受累了,還望杜妹妹莫怪!”
杜良媛壓了壓心裏滋生的火氣,本來她今日前來也不過仗着她剛晉升了位分,刻意的跑過去做做表面功夫的。
沒想到這江若影卻當衆爲難於她,惹得她火大的很。
這會,她整個腿腳發麻,由着旁邊的丫鬟顛簸着亦步亦趨的十分艱難往院門外走去。
待走到院外之後,杜良媛便陰沉着面色,沒好氣的甩了甩手上的帕子,溫怒出聲道:
旁邊的丫鬟跟着勸慰了一句:
“小主,您先消消氣,本來奴婢還擔心眼下這蘇側妃已然失勢,小主您之前又跟江側妃鬧了不少過節,這江側妃必定日後會刻意刁難於您。”
“沒想到殿下眼下馬上就要迎娶新的太子妃了,到時候咱們東宮就由不得她來做主了,她也得意不了幾日了,小主又何必跟她生那等閒氣,實在不值當的很。”
杜良媛隱約有些憂色的開口道:
“誰知道這新太子妃是不是好相與的主,不過,只要不讓江側妃揚眉吐氣的,我這心裏頭便暢快的很。”
***
屋子內。
江若影簡單將這幾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溫瀅聽,惹得溫瀅眉心狠狠的一蹙,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眸,驚呼出聲道:
“什麼?你是說月茹她知曉我的身世,她是從何處得知的,既然她是當初蘇側妃引薦入宮的,那麼此事蘇側妃---?”
江若影忙安撫了一句:
“你放心,月茹瞧着是個聰明人,她應該心裏清楚,一旦這種密事被直接捅了出去,她的小命也將不保。”
“很顯然,這蘇側妃應該不知曉此事,免得滋生禍端,等日後再尋個由頭將她攆出宮外便是。”
她微微頓了頓神色,又繼續凝重出聲道:
“還好這次有驚無險,辛虧上次你在我的面前提過一嘴,說那樂府內藏匿的有名樂姬是賢王安插入東宮的奸細,我這才順利的藉助此事將她除之而後快。”
“眼下據說殿下馬上就要迎娶新的太子妃了,日後行事怕是要更加小心謹慎了。”
溫瀅點了點頭:
“這次確實是我大意了,勞煩江姐姐費心費力的替我洗脫嫌隙,要不然這口黑鍋,我還非背不可了。”
江若影輕笑了一聲:
“行了,你跟我還客套什麼啊,咱們說好的要共進退,同生死的。”
她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又斟酌出聲道:
“對了,據說這五皇子從邊塞回來了,此番恰好遭遇邊塞作亂,五皇子平定叛亂有功於社稷。”
“皇上已然下旨正式冊封他爲安王了,這次回來,怕是往後皇上不會讓他鎮守邊關了---。”
此刻,溫瀅低垂着眉眼,潔白纖細的玉手來回的摩梭青花瓷杯上面雕刻的花紋,猝然打斷道:
“好端端的,你跟我提他作甚啊。”
江若影幽幽嘆息道:
“傻姑娘,我是擔心你又犯傻,上次鬧出你跟蘇醫官的流言,好不容易平息了。”
“我擔心,有心之人又刻意的拿你和五皇子的事大做文章,最近殿下的心情很不好,你可別在這個節骨眼上火上澆油,注意點分寸。”
“這寵妃雖然人前顯貴風光無限,但是也不知道背地裏有多少人暗搓搓的盯着你,就想着千方百計的從你身上挑出一丁點錯處來,好趁機將你踩入一團爛泥內,讓你永無翻身之日。”
“一朝不慎,便是萬丈深淵啊,眼下殿下對你的寵愛,實在太扎眼了些,方纔接連惹出這麼多的禍端,謹慎點總歸是好事。”
溫瀅雲淡風輕的開口道: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覺得我溫瀅是這般怕事的人唄,若是我怕事當初就不會義無反顧的跟着殿下回東宮了。”
“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
溫瀅跟江若影閒聊了幾句家常話,這才轉身離開怡春院。
此刻,她剛步履到了御花園內,便恰好與某男撞了個正着。
男子身軀高大健碩,一雙細長妖冶的桃花眼沒有以前那般輕浮邪魅,反而顯得穩重許多。
面色看起來比以前消瘦黝黑了不少。
只是目光對視幾秒之後,這男子方纔神色複雜的躬身朝着女子行禮:
“臣弟給溫良媛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