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柔雖然不給他好臉色,但也得承認他找野果很有一手,嘗一口就停不下來,有次他摘了十幾顆棗子,她吃了幾顆,剩下的冬用水煮熟,剝去外皮,濃濃的棗香味兒,香甜軟糯,甜得能拉絲。
不僅是各種野果,他往林子裏轉一轉,回來的時候還能順手逮個野味。循柔一天之內能喫到好幾種肉類,有時是有嚼勁的兔肉,有時是鮮嫩的魚肉,除此之外,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裏遊的,沒有他不禍害的。
鑑於他強悍的覓食能力,被捆綁的時間越來越短,長着一張迷死人的俊臉,臉上又帶着幾分溫和的笑意,還有一項令人側目的本事,身邊的侍女都被他籠絡過去了,連冬都對他寬和了許多。
有那麼綁繩子的麼,鬆鬆垮垮,怕是他甩一下,就會不小心把繩子甩出去,不知道是繩子綁着他,還是他抓着繩子。
循柔瞪了冬一眼,冬頂着灼熱的視線,把繩子稍微拉緊了些,這下不會甩出去了。
冬當然是向着小姐,可秦風任勞任怨,從來不抱怨一句,還挖空心思給小姐找來那麼多野果野味。在路上風餐露宿的,冬看着小姐都瘦了,心裏沒少擔心。自打秦風來了,冬可就寬心多了,這個護衛選得好,哪兒都能照顧好,晚上給小姐暖被,白天又給小姐暖胃。冬哪裏還能板得起臉,高興都來不及。
“可以綁緊點,我沒事。”秦風看了眼合起的車簾。
冬一聽秦風的話,對他的好感立馬提高了。懂事,上哪兒找這麼懂事的護衛。
循柔把烏金揉了個遍,這傻貓攤着肚皮,像一張貓餅一樣,這邊揉一揉,再翻個面繼續揉,都不用她翻動,它自己就自覺得很。
這幾日他的舉動,她不是沒看在眼裏,只是她可不像冬那樣,認爲他是一片真心,在循柔看來,他這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誰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給他冷臉,他也不在乎,天天琢磨着給她弄喫的,還喜歡看着她喫,好像不把她喂得白白胖胖,他就不肯罷休,真不知道這是什麼癖好。
他越是任勞任怨,她就越不給他好臉色,這種委曲求全的背後,定然包藏着極大的禍心。
循柔最討厭別人算計她,他目前目的不明,她決定先觀察觀察。
這日,秦風見循柔早上只吃了兩口蒸餅,不由得蹙了蹙眉,他知道她挑食,但沒想到情況已經這樣嚴重。
兩口,多一口都不吃了。
他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循柔瞥了他一眼,別開了頭去,就是不想喫。
冬端着幾乎沒碰的飯食出來,看到秦風尤爲沉重的神色,忽然覺得自己對小姐還不夠上心,她雖然對小姐食慾不振有些擔憂,但也沒有秦風這般眉頭緊鎖的鄭重。
“快看,秦風帶回什麼來了!”
“嚯,肩上扛的是什麼東西,瞧着不小啊!”
外面吵吵嚷嚷,循柔撩開簾子,往外瞅了一眼,遠遠地看着他肩上扛着,手裏提着,身後拖着,全是抓回來的獵物,像一座移動的小山。
等他走近,循柔纔看清,他肩上居然扛着一頭野豬,嘴角抽了抽,他想讓她喫下一頭豬?
察覺到她的注視,秦風敏銳地看向她的方向,黝黑的眼眸發出點點亮光,牽脣笑了笑。
秦風把滿身的獵物往地上一放,衆人無一不露出驚奇的表情,圍着獵物嘖嘖稱奇。
貴女們好奇地看過去,看看滿地獵物,再瞅瞅英姿勃發的青年,一顆顆春心噗通噗通地亂跳。
姜玉珍紅着臉走近,“秦風,這些都是你獵獲的?”
這幾日她天天看着秦風給那瘸子找喫的,她看得眼紅,也讓護衛去找了,但只找來了幾個乾巴巴的野果,又硬又澀,跟秦風找來的那些根本不一樣。
看着地上的野味,姜玉珍嚥了咽口水,好久都沒喫過雞肉了,還有那個野豬肉。
靠得近了,姜玉珍覺得秦風身上有種熱氣,讓她臉紅耳赤,“這麼大的野豬,夠我們喫好幾頓了。”
秦風正琢磨着這些東西里,總有她愛喫的,聽到姜玉珍的話,他開口道:“這些都是給小姐的。”
她都挑成那樣了,還有人跟她搶喫食。
姜玉珍愣了愣,笑容僵硬地說道:“她一個人怎麼可能喫得完。”
這便是秦風惆悵的地方,她的飯量實在太小了,小鳥都比她喫得多。他薄脣微抿,拎起一隻野雞去河邊拔毛。
咬了咬脣,走回馬車,發現姜青姍也在看秦風,姜玉珍輕哼了一聲。
幾個護衛試着搬動野豬,一個人根本搬不起來,只有兩三個人合力才能搬動,想到秦風是一個人扛來的,大家紛紛讚歎。
冬和幾個侍女在秦風帶回來的獵物裏挑選,聽着大家的稱讚,她們也覺得與有榮焉。
冬去向循柔詢問:“小姐,秦風帶回了好多東西,你想喫什麼?”
“不想喫。”
不喫飯怎麼行,冬說道:“秦風去拔雞毛了,那奴婢再熬個魚湯?”
裏面沒再吱聲,冬便知道這是答應了,一邊走一邊想着小姐胃口欠佳的事。
“你說他是不是有病,把我喂成豬,對他有什麼好處?”循柔摟着烏金低語,看着它懵懵懂懂的樣子,用指尖點了點它的小鼻子。
烏金嘴裏喵喵喵着,撒嬌似的輕蹭她的手。
循柔嘆了口氣,整日坐在馬車裏,悶得人心煩,要是能到外面散散步也好,但她看了眼自己的雙腿,更煩了。
她躺了下去,烏金也挨着她躺下,循柔轉頭瞧了瞧它,摟過來親了一口。
噗通,被拔得光溜溜的野雞掉到了水裏,等古怪的感覺消失後,秦風才慢吞吞地撈起那隻落湯雞。
把拔好毛的野雞送到冬手裏,他又拽起了野豬的後腿,拖着往河邊走去,收拾完了,他用銅刀把野豬肉切成塊,放到火上慢慢炙烤。
野豬肉有股腥味,但秦風烤出來的肉卻嘗不出腥味,他把樹枝削成籤子,把肉塊串了起來,循柔拿着肉串,一下子喫上燒烤了,忽然覺得他還挺會伺候人的。
爲了讓她多喫點,秦風也算是費了不少心思,但她的那點食量依然讓人失望,他看了眼把臉埋進碗裏的烏金,喫得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秦風面無表情地盯着它。
循柔歪了歪頭,不明白冬她們怎麼會覺得秦風性情溫和,瞧瞧他面無表情的時候,眼裏的嘲諷和不屑簡直顯露無疑,又冷又傲又欠揍。
她伸出一根手指把他的嘴角往上推了推,不知道是不是隻推了一邊的緣故,這個笑容僵硬又詭異,循柔境。
循柔仰頭看了一眼,要是從這上面摔下去,真要粉身碎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