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晴不到六點就醒了,太早了,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暮年,每日遭受神經衰弱的折磨。
蓬鬆柔軟的被子像一層雲,覆蓋在任雨晴身上,讓她有點犯懶。
久違的週末,任雨晴不想起牀看雨,於是摸到牀頭櫃上的手機,開始新一天的網上衝浪。
今天有點特別。
她雖是流量小花,但資歷擺在那裏,公司裏只能喫大鍋飯,她那忙碌的經紀人幾乎沒空管她。
但是,現在任雨晴上有十來個未接電話,短信幾十條,微信消息已經變成了省略號。
發生什麼了。
任雨晴迷茫的打開微信,看見她的經紀人正在表演原地爆炸:
“任雨晴你死哪裏去了”
“你上頭條了”
“你跟霍清之捆綁是劇組安排的嗎怎麼不跟公司報備”
“你頭條是怎麼回事”
一連串問號和感嘆號炸得她頭疼,忍不住一路拉到末尾,看見她的經紀人終於冷靜下來,給她佈置工作:
“如果不是劇組的安排,這次的事你先不要發聲,公司會處理。另外霍清之,你跟她道個歉。”
任雨晴:“收到。”
簡潔明瞭,乾脆利落,是個優秀的職場人。
她打開微博,發現“霍清之 任雨晴”已經空降熱搜。
嗯,走紅第一步,任雨晴自我安慰,點開瘋轉的報道看起來。
據記者稱,著名影星霍清之和流量小花任雨晴在片場相談甚歡,拍攝時頻頻對視,疑似感情很好,不知是不是逢場作戲的塑料姐妹花呢
任雨晴:“”
真會編,斷章取義的本事一流。她一看照片,就知道是昨天片場的偷拍,鏡頭距離拉得極近,她和霍清之的眼睫毛都清晰可見。
倒還有點唯美,任雨晴看看照片,點了保存。
娛樂圈幾十載,她什麼事沒見過,以至於此時淡定得過了頭,還有心情琢磨早餐喫什麼。
不過,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報道的末尾,提到了一件舊事。
“衆所周知,任雨晴是霍清之的粉絲,從小就因爲漂亮一直被星探發掘,但本人向來表示沒興趣,直至前兩年,她直言她是爲了霍清之出道不知這次跟偶像一起拍戲,晴晴是不是笑得直不起腰呢”
“晴晴”笑沒笑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嚇得直不起腰。
“什麼衆所周知啊我不是人嗎”任雨晴在房間裏大喊一聲,從牀上坐起來,“這種事情你怎麼不託個夢告訴我呢”
喊完,任雨晴覺得深深的無力感,從四肢百骸涌上來。
她跟個已經仙逝的小姑娘計較什麼啊,現在年輕人怕是壓根不知道託夢是什麼,唉。
怪不得,霍清之看她的眼神那麼奇怪。
怪不得,霍清之說她故意買隔壁房子。
怪不得,霍清之對她時冷時熱糾結不已。
任雨晴深深的嘆一口氣,感覺非常能理解霍清之。
換成哪個人不膈應啊粉絲宣稱爲了追星出道,然後無限捆綁刷流量,這操作太令人窒息了。
任雨晴覺得不能坐以待斃,當場就想去找霍清之道個歉。
她剛換好衣服,想衝出門,驟然想起現在是早上六點半。
任雨晴邁出去一隻的腳,灰溜溜的收了回來。
她翻着冰箱,想給自己先做個早飯,無奈總是心神不寧。
任雨晴覺得,沒這麼簡單。
她索性放下酸奶和麥片,開始翻箱倒櫃。
如果說原主是霍清之的粉絲,那總歸會有點什麼痕跡。
任雨晴一路翻找,終於在衣櫃深處,發現一個巨大的盒子。
她雙手合十,先告了聲抱歉,接着當機立斷的打開了盒子。
只看一眼,她就呆了。
這內容,相當豐富啊。
任雨晴咬牙切齒:“麻煩你託個夢,告訴我到底還有什麼驚喜”
光線昏暗的照片、用了半截的脣膏、空的礦泉水瓶、一支筆、只用過一張的包裝餐巾紙、壞掉的手機殼、掉毛的掛飾、彎曲的頭繩
哪個正經粉絲會收集這種東西啊
任雨晴幾乎要崩潰了。
現在結合霍清之當時的表情,她能夠斷定原主買下這間公寓的目的不純。
真夠倒黴的,有個瘋狂粉絲還不夠,偏偏人還特別漂亮,拼着當花瓶被罵,都要跟霍清之當同事。
任雨晴覺得霍清之這麼久都沒伸手打她,已經相當有涵養了。
發現這堆東西之後,任雨晴登門道歉的勇氣已經煙消雲散了。
這真的說不出口
任雨晴心情沉重,魂不守舍的吃了頓早餐,就怕霍清之忽然敲門。
她問經紀人怎麼辦,對方只說頭條的事,公司正在解決。
任雨晴:是要怎麼樣,下週我當做無事發生,繼續跟她當普通同事嗎
她掰着手指頭數了數,她在煉心劇組最多再呆一禮拜,就能殺
青了。
啊,我現在特別想工作。任雨晴眼睛一閉,倒在沙發上,看着電視裏的老電影出神。
或許是睡眠不足,電影放了一小半,任雨晴睡着了。
這一覺並不安穩。
夢裏天氣陰沉,任雨晴仍在看那部老電影,一遍又一遍,單曲循環放不完。
電影放着放着,她發現自己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不復青春年少,回到了白髮枯顏的樣子。
是真正的她自己,相貌平平垂垂老矣,人稱任奶奶。
而身邊坐着一個人,一張熟悉的漂亮臉蛋,人稱小花瓶。
小花瓶面無表情:“你叫我託夢。”
任奶奶無話可說:“”
我謝謝您您早幹嘛去了
小花瓶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是什麼情況,老少版本任雨晴夢遊仙境嗎
小花瓶自話自說:“霍清之很討厭我。”
我是她我也很討厭你,任奶奶翻了個白眼。
小花瓶:“因爲我貼着她的名字出道,結果既沒演技,還是個小太妹。他們說我不配喜歡她。”
任奶奶:“打住,我覺得”
小花瓶一揮手,還有幾分氣勢:“你打住,道理我都懂,但我還是有點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