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國崛起1857 >第七十六節 英軍襲來
    朱敬倫一頭霧水:“南海縣的什麼人”

    方山道:“是南海縣令的人,是那些南海縣勇”

    朱敬倫心頭一動,糟糕了,自己纔剛剛被華庭傑收編,現在理論上也算是南海縣勇,怎麼就這時候跟那些老縣勇發生了衝突,這以後的日子還能好過嗎

    趕緊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問完之後心中暗歎,這個紈絝,竟然又是爲了女人

    問清事情之後,朱敬倫不敢耽誤,馬上交代一聲,讓方山立馬趕回去,看住張磐,省的惹出大事,自己則去拜見南海縣令華庭傑。

    倆人從海關衙門分手,朱敬倫直接往東,沿着西橫街、東橫街直奔南海縣勇駐紮的萬壽宮一帶,方山則穿過協鎮大營由小市街上過歸德門,直奔南海縣衙而去。

    方山腳步匆匆,腦子裏卻在回憶着剛纔朱敬倫交代他的事情,老實說出現這種事,讓他無比懊惱,他已經錯過一次了,他知道他的機會不多,以他的江湖經驗可以看出,朱敬倫不是那種會輕易信任一個人的人,此人的信任是有限度的,如果自己在犯錯,恐怕會永遠失去此人的信任。

    上一次自己自作主張,強行闖入了朱敬倫的大局中,結果被英國人抓到了監獄中,事後朱敬倫雖然非常嚴肅的表達了他的不滿,說“我對你很失望”,可是方山反而不緊張,他更緊張的是朱敬倫會和顏悅色的跟他說話,那意味着疏遠,意味着放棄。

    方山不想被人放棄,可現在他看到了一個跡象,剛纔朱敬倫跟他說話已經很客氣了,這讓他恐慌。

    他不斷的回憶着朱敬倫說話的語氣,內容和神色,他記得朱敬倫告訴他說,不管張家少爺鬧成什麼樣都無所謂,只有一點,那就是不能出人命。

    只要不死人就行

    想着這個底線,方山已經到了縣衙前,此時的情況不出他所料,張磐帶着一百多個人堵了南海縣衙大門,而那些縣勇則躲在衙門裏,隔着大門跟張磐的人對峙,雙方罵罵咧咧,暫時還沒有動手。

    沒有動手就好,沒有動手就不會有死人。

    可是張磐忍不下這口氣,大罵不已不說,還讓人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根人腰粗的房梁。

    張磐一聲令下衆人就要拿房梁撞門,饒是南海縣衙的大門再厚重,也經不住這樣撞的。

    這就是方山回到縣衙前看到的情況,他當然要制止了,衙門裏的縣勇是華庭傑派回來看守衙門的,人雖然不多,可他們現在代表的是縣衙,是衙門,是官府,如果給張磐帶人撞破了南海縣衙大門,打死了南海縣的人,這件事就鬧大了,華庭傑是絕對不可能不聞不問的,作爲知縣他是一定要找回南海縣衙的威嚴的。

    如果華庭傑拿張磐這少爺羔子出氣,方山一點都不會可惜,可是偏巧朱敬倫現在隸屬南海縣下轄,招募的那兩千苦力,外加張磐帶着的這一百多“好漢”,都算是南海縣勇,正歸華庭傑管轄。華庭傑收拾張磐無所謂,要是牽累了朱敬倫,方山知道他肯定完蛋了,如果沒有朱敬倫用他,難道他還要回到過去那種走江湖,朝不保夕的日子嗎

    一想到張磐給自己惹了這麼大麻煩,方山不由得一股怒氣當胸,鬼使神差的喊了一聲。

    “都住手。”

    包括怒氣衝衝的張磐在內,所有人都暫時停手看向方山。

    方山卻徑自走向門邊,衝裏面喊道:

    “裏面的各位聽着。所謂好鞍配寶馬,美女配英雄。既然你們劉公子跟我們張少爺都中意月香姑娘,不妨大家比試比試,手底下見個高低,誰贏了,月香姑娘就歸誰”

    裏面還沒有迴音,外頭的張磐卻來了興趣,大聲喊起來:

    “劉八斤,敢不敢,吱個聲”

    看着張磐主動叫起陣來,方山心中冷笑着,單對單死不了人。一想那劉八斤一身的橫肉,能給張磐這個被青樓溫柔鄉里的酒色掏空身子的紈絝一個教訓,方山覺得也算是出了自己一口惡氣。

    “孫子,是帶把的應一聲,要是怕了,今後見着老子,乖乖喊爺爺”

    張磐繼續叫陣,旁邊的“好漢”們,吼吼的起鬨。

    朱敬倫這邊也已經到了萬壽宮,方山去縣衙是去找一羣無賴子弟,朱敬倫來萬壽宮卻是找正印的知縣。

    華庭傑這個人還是很負責任的,算得上是一個兢兢業業的好官,至於貪不貪朱敬倫不清楚,大概滿清的官場上沒有不貪的官,但是這個華庭傑的風評到時不錯。

    他是正經的科舉出身,道光二十四年1844中舉,二十五年1845中進士,之後就到了東莞縣任知縣,任上也有一些作爲,主要是整頓了東莞縣訟棍和縣吏勾結壓迫良民的惡習。另外他還通

    醫術,凡來求治者,立往診視,從不延誤。

    但真正讓他脫穎而出的,還是鎮壓東莞暴動,招募鄉勇、主動帶兵出擊,顯現了相當幹練的風格。靠軍功從東莞調任南海縣,成爲南海這個廣東第一縣的縣令。

    離開東莞的時候,東莞民衆涕淚燒香跪送,戀戀不捨。還有人爲他在縣衙旁建立生祠,歲時奉祀。

    朱敬倫跟華庭傑不熟,但是他的故事還聽過一些,以前還有些猜疑,但是看到他這段時間的作爲,認爲其中多數傳聞還是可信的,至少此人是一個十分乾練的人。讀書人往往眼高手低,道理一大堆,實幹卻抓瞎,但也有極少數讀書人,偏偏逆反了這個規律,凡事親力親爲,眼裏揉不得沙子,做事情十分的接地氣。華庭傑顯然就屬於後者。

    或許華庭傑的帶兵經驗不夠豐富,作戰指揮不夠靈活,但是在用心上卻是一等一的。

    因爲這個原因朱敬倫沒有在萬壽宮見到華庭傑,因爲華庭傑直接去了城外炮臺,聽說這幾天他天天就在炮臺上佈置防務,喫住都在炮臺上,晚上都不回軍營,帶領着民壯,將炮臺那裏的防禦加固了一層又一層。

    朱敬倫只得趕往炮臺,都不用通傳遞帖子,因爲華庭傑就在工地上,挽着袖子和褲腿,大聲呼和着讓人加厚炮臺四周的圍牆。

    朱敬倫所幸直接走過去,躬身拜見:

    “卑職朱敬倫,見過華大人”

    朱敬倫現在也算是華庭傑治下的南海縣勇的火槍營管帶,這個火槍營跟林福祥的平海營一樣,都屬於鄉勇,這個管帶也算是臨時差遣,算不得正式的官職,不能稱下官,但是稱卑職是不會錯的。

    華庭傑沒見過朱敬倫,但是卻絕對知道朱敬倫這個人物,不提因爲柏貴和林福祥都各有心思讓朱敬倫的名聲在廣州很響,單說朱敬倫送來那兩千條英式步槍,就值得華庭傑記住朱敬倫。

    “是朱管帶啊。”

    華庭傑暫停手裏的活,虛擡了下手。

    朱敬倫平身起來。

    “朱管帶看看本關注和工事做的可妥帖”

    華庭傑指了指這兩天他加班加點指揮民壯修築的工事說道。

    朱敬倫看了看,發現華庭傑不但修補了圍牆的漏洞,而且在牆後一層一層堆疊了大量的沙袋,尤其是牆基,更是堆了一丈厚的沙袋,顯然希望利用這些圍牆保護炮臺。

    但是這恐怕不夠,華庭傑還是小看了英軍的艦炮,這種工事是不可能擋得住32磅的大炮的,因爲牆基不深,又是建築在沙洲上的,如果被炮彈轟擊的久了,難免還是要垮塌。

    不過華庭傑已經做的足夠好了,換其他官員,未必有他這麼認真,也未必有他這麼賣力氣,所以朱敬倫也不想打擊他。

    只說道:“這工事倒也夠堅固,不過爲了以防萬一,大人也要做夷人派兵強攻的準備,在下認爲,若能在四圍水面之下,埋設尖木、竹籤,定能讓英夷兵卒喫喫苦頭。”

    華庭傑點了點頭:“工事只能做成這樣子了。洋夷船堅炮利,士卒又悍勇亡命,未必沒有派小船強行攻打的打算。你所說到有一番道理,是本官疏忽了。”

    說完馬上招呼人手,讓去城裏找木匠,削尖竹木埋設陷阱,同時還要打造拒馬,在淺水處阻敵。

    看華庭傑吩咐停當,朱敬倫這才又找着空當說話。

    “華大人,卑職是來請罪的”

    華庭傑疑惑:“朱管帶何罪之有”

    朱敬倫道:“卑職御下不嚴,衝撞了縣尊的親兵”

    朱敬倫原原本本的將自己招收的張磐等“好漢”跟南海縣勇劉八斤等人衝突的事情說了一遍。

    此時此刻華庭傑根本無暇爲這些小事分心,大敵當前,他一心都在炮臺防禦上,隨即擺了擺手。

    “區區小事,朱管帶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朱管帶招募的那些閒人也着實孟浪,還需多加管教纔是”

    看華庭傑不在意此事,朱敬倫也早料到了,只不過華庭傑可以不在意,但是自己不能不趕緊來表達一個態度,如果自己疏忽大意也不在意,那華庭傑可就要在意了,這就是人情,複雜着呢。

    華庭傑的效率很高,很快他的人就打造好了大量的拒馬,在東炮臺圍牆外的沙洲上圍了一圈,還在拒馬外面的水面下,埋設下一根根削尖的椽子,還有尖利的竹片,如果對方步兵進攻,不知道有多少會被扎個透心涼,運氣好的也得紮上了腳。

    也幸好華庭傑積極督促,就在他剛做完這些,清晨的江面上就出現了英國人龐大的艦隊身影。

    英軍終於攻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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