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國崛起1857 >第七十八節 登陸
    城外的炮聲,軍營裏響起的槍聲,讓住在軍營中的柏貴心中不安,立刻讓人來請朱敬倫。

    朱敬倫看到加拉瓦這個臨時團長,帶着這一個小號步兵團的士兵訓練的有模有樣,似乎不需要自己做什麼,就往柏貴處走了一趟。

    柏貴詢問的是一些軍事問題,最重要的是廣州城到底能不能守得住,他雖然是廣東巡撫,上次洋人攻打廣州城的時候,文官方面有葉名琛領頭,武將方面則是廣州將軍穆克德訥統率,他這個巡撫對當時的防務是不怎麼清楚的。

    朱敬倫如實回答自己現在還不知道情況,不知道英軍出動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法軍的動向,目前的情況來看,江面上沒有出現懸掛法國旗幟的軍艦,所以法軍應該沒有跟英軍一起行動,但是北較場上還有五百法軍,那些法軍也是威脅,如果他們跟英軍共同行動的話,會很麻煩。但關鍵還是看英軍,如果英軍全軍出動,廣州城要守得住並不樂觀。

    這些情況柏貴也知道,叫朱敬倫來,是因爲之前朱敬倫總能得到一些他得不到的消息,現在看來洋人投降後,朱敬倫的消息渠道也斷了。

    柏貴擺擺手,讓朱敬倫留意消息,有情況隨時告訴他。

    朱敬倫識相的立刻告辭,表示要去城牆上看一看戰況。

    城裏緊張的不止柏貴一個大員,黃宗漢更緊張,而且也相當的委屈,進攻廣州城本就不是他的意思,皇帝也沒有強令他收復廣州,只是讓他來穩定大局的,其實就是穩住廣州之外的其他府縣,不讓亂臣賊子鑽了空子,趁機在廣東掀起風雨來,要是廣東也亂成南京那樣,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所以他來是安民的,不是復土的。廣州城丟失的責任本就不在他,葉名琛背了所有的責任,他黃宗漢也沒必要給葉名琛擦屁股,所以收復不來廣州,他沒有罪過,可是廣州收復了,這本是好事,黃宗漢卻也高興不起來,因爲功勞被柏貴分走了太多,可現在洋人又打來了,甚爲兩廣總督,這一次反而要他黃宗漢負最大的責任,收復城池的功勞他佔的不多,現在卻要爲可能再次丟失廣州負責,他能不委屈嗎。

    可事已至此,已經不是委屈不委屈的問題了,他太知道廣州這羣官僚的德性了,廣州上次失陷後,所有人都把責任往葉名琛頭上推,彈劾葉名琛的摺子當真是義憤填膺,黃宗漢毫不懷疑一旦這次廣州再次失陷,這些官僚會再玩一次彈劾,會再一次推諉責任,不過這回彈劾的就是他黃宗漢了。

    一旦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到時候皇帝怎麼辦,是維護他黃宗漢把整個廣東官場都打一遍,還是用他黃宗漢的腦袋來安撫這些廣東地方官,想一想也知道皇帝會怎麼選擇,黃宗漢不怕失敗,不怕擔責任,可問題是責任要他擔,恐怕還得揹負一個臭名聲。林則徐那麼大的名頭,戰後還被髮配到新疆好幾年,與其說是爲了安撫洋人,不如說是爲了平息衆怒。林則徐都如此,他黃宗漢又豈能免俗。

    所以知道自己沒有退路的黃宗漢,真正是下了決心要守住廣州了,把廣州所有的軍隊能動用的都往城牆上趕。

    可這時候,那個八旗權貴穆克德訥,這幾天一直在跟黃宗漢爭奪廣州城中軍權的廣州將軍,卻突然退縮了,不但表示一切都聽黃宗漢的,而且主動請纓帶他的八旗兵和標兵去防守城西一帶。

    洋人是從城東打來的,他去城西防禦個屁,就是去城北防禦觀音山高地也比防禦城西靠譜。黃宗漢可知道,上回洋人攻城的時候,就是搶佔了觀音山,炮轟廣州城才取得了決定性的優勢。但黃宗漢能知道,穆克德訥就更知道了,傻子纔回去炮臺跟洋人硬碰硬呢。

    八旗和綠營真的是爛透了,黃宗漢發現自己能依靠的還是隻有那些鄉勇,將最有戰鬥力的林福祥勇營和華庭傑帶領的南海縣勇都調去防守炮臺;觀音山交給李福泰帶領番禺縣勇防守。其他三面城牆,就只能靠廣東本土的三大鄉紳帶領的鄉勇了。

    朱敬倫登城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一羣羣鄉勇躲在城牆的垛堞後面觀察英軍動向。

    江面上十幾艘英軍軍艦已經炮轟了東炮臺半個多時辰了,如朱敬倫所料,炮臺上的圍牆根本擋不住英軍的艦炮,面向東面的圍牆已經坍塌了大半,不過炮臺是一座環形築壘工事,厚重的花崗岩砌築的護壘相當堅固,三十六門大炮目前還在照常反擊。但反擊的效果很差,這麼長時間竟然都沒讓一艘英軍軍艦受傷。

    大概是這種情況助長了英軍的信心,十幾艘軍艦竟然緩緩向前開動,這是打算縮短距離對炮臺實施更大的打擊了。

    南海縣衙門。

    外面的炮聲絲毫沒有影響到一羣“好漢”的興致,他們高聲叫着好。

    方山萬萬沒想到,張磐這個紈絝子弟竟然將石井村的壯漢劉八斤給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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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八斤不但身材魁梧,而且動作有模有樣,一看就是練過的,本想着能給這個惹禍的紈絝一個深刻的教訓,卻不想最後的結果是劉八斤躺在地上哀號。

    張磐這廝也生的一副好皮囊,身材高大,比一般人高出一個頭去。但是臉色蠟黃,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誰能想到這孫子東起手來不但狠辣,而且陰毒,招招下九流,不離劉八斤的下三路,纏鬥了半個時辰後,瞅準機會撂倒了劉八斤。

    但劉八斤敗了卻不服,在地上罵罵咧咧的,張磐也不生氣,不斷的抱拳向周圍叫好的人羣拱手,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劉八斤緊閉着已經明顯腫起來的雙眼,兩隻手捂着胯下,身子縮成蝦狀。

    他突然罵到了那青樓女子,一下子就讓張磐變了臉色。

    “你這孫子,老子跟你沒完。有種改日待爺爺叫齊了兄弟,在跟你較一較高低。今天老子饒了你,明天你還得乖乖把那sao女人給老子送回來。不就是一個窯子裏的biao子嘛。反正老子也睡過了”

    “你說什麼”

    張磐臉色變冷,目光中發出凶氣。

    方山馬上知道要遭,立刻就攔了上去,站在他還地上的劉八斤之間。

    四周的“好漢”們見狀,也準備起來,和幾個劉八斤的手下對峙起來。

    “好我的少爺啊,快別鬧騰了,聽聽這聲兒,鬼兵又要打回來了。現在可不是鬧的時候”

    方山徹底對這種公子哥沒辦法了,他也看出來張磐是真的動了殺氣,眼神兇的可怕。

    張磐一手將方山甩開,直接就到了劉八斤身前,一張大腳就踩了上去。

    劉八斤還閉着眼睛呢,就感覺臉上遭到了重擊,猛的撞向地面。

    “老子弄死你”

    張磐聲音不高,但劉八斤卻聽的真真切切,低沉的聲音中帶有一種野獸般的怒意,他第一次怕了,嘴裏的罵聲也消失了。

    哪裏敢讓這少爺羔子真的殺了人呢,朱敬倫交代的清清楚楚,鬧成什麼樣都成,只要不出人命,可現在就快要出人命了,還是在自己建議下比武出的人命,方山知道如果那劉八斤真死了,就又是自己自作主張壞了朱敬倫的事情。

    一想到失去朱敬倫的信任,想象中的美好前途就要丟失,方山不顧一切的撲向張磐,倒不是要打架,而是拼命的抱住他。

    “住手”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只見一個嬌小的女子,施施然從後宅慢慢走向前院。

    這不是月香樓的鴇兒趙月香還能是誰

    在月香樓的時候,方山也沒見過這女人幾回,但他知道長宿月香樓的張磐就是爲了這個女人,可是聽說這女人從來沒有讓張磐得手過。張磐沒有得手,也不離開月香樓,就跟其他姑娘廝混,一有機會就去纏那趙月香。

    方山以前覺得,這女人好手段,越是不讓張磐得手,張磐就越是癡纏,就越要在月香樓裏大把的撒銀子。可是現在方山覺得,這女人還真的是禍水啊,當然不止是因爲她長得非常漂亮。

    朱敬倫一直待在城牆上,英軍的艦炮一發都沒有落到城牆上,一方面說明他的火力集中在炮臺上,另一方面說明他的炮兵確實比較好,如果對面是駐守炮臺的鄉勇炮手,誰知道會不會先打到城頭上,看看他們現在的表現,多少炮彈都落到了江邊的沙灘上,都沒有落到江水中,更枉論打到江面上的軍艦了。

    在清軍這種水平的炮術下,英軍軍艦放心的次第開到了距離炮臺一里外的江面上,繼續炮轟炮臺。因爲圍牆已經摧毀的差不多了,他們開始使用開花彈,偶有幾顆在炮臺上炸開的開花彈給清軍造成了巨大的殺傷,一時間炮手們都不敢擡頭,緊緊躲在護壘後面,反擊的炮聲一時絕跡。

    清軍徹底的壓制住了炮臺,這時候朱敬倫看到英軍一個大膽的舉動,遠在三裏外的一些大船上放下一艘艘救生艇一般的槳船,船上稱作的士兵登上小船,在遠處的江岸上登陸了,還有一些輪船直接開動,這些是後勤船,顯然不是來送菜的,那麼就是準備直接在炮臺所在的沙洲登陸。

    看到那些輪船,直接從不斷噴吐炮彈的戰艦中間穿過,一直開到距離炮臺不到一里處,接着同樣放下小船,有士兵跳到船上,接着划槳往炮臺方向開過來。岸上的英軍也已經列隊完畢,沿着江岸朝着廣州城方向前進。

    這是打算水陸並進,兩面夾擊炮臺啊。

    而炮臺上的守軍此時依然被英軍的艦炮打的擡不起頭,炮臺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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