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國崛起1857 >第一百零二節 方山借款
    伍崇曜在清朝官員跟前活的跟個狗一樣,但是在普通百姓面前,那可是大人物。尤其是方山過去只是一個算命先生,跟這些富豪簡直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當他拿着朱敬倫給他的名帖和信上路的時候,心裏還忐忑不安。

    香山縣基本上就是後世的中山和珠海,跟深圳隔着珠江對望,而新安就是後世的深圳,因此從新安碼頭坐船,過了江就到了香山。

    伍崇曜並不在香山縣城,而是躲到了澳門,澳門現在依然歸香山縣管轄,小小的葡萄牙還沒能力讓清政府割讓土地,只是在鴉爿戰爭後,趁機搗毀了澳門的官衙,趕走了滿清的官員,但沒有正式條約,現在香山縣法理上依然對澳門有管轄權。只是葡萄牙已經開始一步步侵蝕了香山縣的權力,包括不再給香山繳納土地租金,實際上已經是殖民地性質了。

    所以伍崇曜逃出英國人囚禁之後,第一時間就逃到了澳門,因爲這裏官府也管不到他,英國人也管不到他。

    伍家雖然在廣州經營,是赫赫有名的十三行總商,在澳門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因此要找他並不難,更何況方山並不是去他府上求見,而是直接去了xs縣丞衙門,這個衙門本設置在澳門,最大的用意就是管理葡萄牙人,但是1849年,趁着鴉爿戰爭清政府戰敗的機會,澳門總督拆毀了澳門縣丞衙門,清政府不得不把衙門暫時設置在前山寨。

    儘管不想惹麻煩,不願意跟洋人交往,尤其是現在還是跟洋人的戰爭期間,不過在方山把朱敬倫的寫給縣丞的信交給縣丞張德和,裏面的內容是告訴他,自己守衛新安沒有錢糧,需要找伍家幫忙籌措一些,香山縣丞這才勉爲其難的派了兩個衙役去澳門找伍崇曜。

    因爲朱敬倫在信中可是說了,新安直面香港,干係重大,巡撫和總督十分關切,眼下錢糧不足,問香山縣能不能借一些,所以如果不找伍家要錢,他香山縣就要拿這筆錢了。wqu

    張德和也清楚朱敬倫現在很紅,廣州的官面朋友來信說過這個人,說這人不但在巡撫面前喫的開,連總督也很器重,還單獨請他喫飯,給他請功過呢。

    作爲負責管理澳門的官員,儘管被葡萄牙人趕出來了,但是在澳門的眼線可不少,當然知道伍家藏在澳門,也能找得到地方,伍家可是一大家子人,一個大家族呢,想完全藏起來也是不可能的。

    當伍崇曜見到縣丞衙門的衙役時,他真的很不想來,因爲這時候這些當官的找他,絕對沒什麼好事情。

    但他不敢不來,他家的祠堂和祖墳還在廣州呢,他可沒有他爹伍秉鑑的魄力,根本不想背井離鄉。

    臨走前,他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他有不測,讓族中幾個子弟立刻去美國,他爹伍秉鑑在的時候,就留好了後路,在美國有大量的投資,那些投資現在他們家每年可以分到二十萬兩的紅利,緊急情況下送一些種子去美國,開枝散葉保存香火絕對夠了。

    另外伍崇曜還猜測官府找他,無非就有兩件事,一個是讓他跟洋人溝通,一個是要他出錢,從來就是這樣。他倒希望這時候官府找他要錢,破財免災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對方現在一直都沒空找他,反倒讓他心驚膽戰,每夜都無法安眠。歷史上,伍崇曜在戰爭結束之後不久就死了,跟這種焦心有直接的原因。

    當到了衙門後才知道,不是官府要找到他,而是朱敬倫要找她。

    伍崇曜跟朱敬倫沒多大交往,但也算認識,當日伍崇曜還被洋人囚禁在廣州巡撫衙門的時候,他就跟朱敬倫一起去找鄉勇談判過一次,談判結束之後,他就逃了,因爲當時主要是怕英國人囚禁他,所以逃到了澳門。

    伍家這種行商,現在的名聲可不好,很多老百姓認爲就是他們把洋人引來的,罵他們是漢奸的人多了去了。就連很多官員,對這些行商都沒什麼好印象。當然現在已經沒有十三行了,鴉爿戰爭之後就解散了。可是他們的生意還在做,做的內容還是過去的茶葉和鴉爿,因此人們習慣還是叫他們行商。

    伍崇曜身在澳門,對廣州的情況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知道官兵收復了廣州,其中出力最多的就是這個朱敬倫,一想當初洋人還對朱敬倫很重用,結果沒想到朱敬倫竟然是個探子,而以他老道的眼光,當時都完全沒有察覺,他就覺得朱敬倫這個人深不可測。

    伍崇曜不但知道朱敬倫

    在廣州的名頭,更知道朱敬倫現在是巡撫柏貴身邊的紅人,而自家則是人人喊打,朝不保夕。

    就好像第一次鴉爿戰爭時候,他爹被人跟狗一樣帶上木枷示衆。他大哥更是因爲給洋人建了碼頭,被關進監牢拷打的半死。後來又因爲洋船跑到sh偵查地形,被皇帝認爲他管理洋人不嚴,再次關到了監牢。多次拷打後,出來不久就死了,那時候伍崇曜的大哥伍元華才三十三歲,距離他第一次被關進監牢纔不到三年。

    伍崇曜絕對不想讓大哥的命運落到自己頭上,但他很清楚,以朱敬倫的能量,絕對能夠說動柏貴告他一狀,甚至都不用告狀,只要他敢露面,柏貴直接就能把他抓起來。

    當聽完方山的意思後,伍崇曜反倒鬆了口氣,這個朱敬倫不過是要錢啊。他還真的怕這個朱敬倫抓他問罪,要知道當日他可是真的幫洋人做過事的,而朱敬倫精深夷語,又在洋人身邊做事,抓到他一些把柄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是要錢的話,那就簡單了,伍家別的不多,錢多的是。他爹當年去廟裏燒香,一次就給過二十萬兩。爲他們兄弟買官,先後也花掉了一百多萬兩,鴉爿戰爭後更是一次性拿出一百多萬兩給清政府繳納戰爭賠款。而怡和行經營百年,總共向官府報效的數量官方統計高達一千六百萬兩,而沒有統計過的,私下給各級官員的孝敬,更是多如牛毛。

    “既然朱大人缺軍餉,小人自當報效,願意捐輸十萬兩,助大人抗敵”

    不用方山說,伍崇曜甚至是自告奮勇的主動提出報效。

    方山卻搖頭道:“十萬兩不夠,我家大人說了,弄不好得一百萬兩”

    伍崇曜愣住了,這孫子開口真狠,心裏極爲糾結,他心中認定,朱敬倫敢提出這樣的要求,怕是真的掌握自己的把柄了,而且是大把柄,可是想要他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錢,也沒那麼容易。不是誰都能從伍家身上敲到銀子的。說不好聽的,朱敬倫這樣的小官還不夠格。

    一百萬兩給朱敬倫能買個平安,但是給另一個更大的官照樣可以,逼急了,伍家砸下去一百萬兩,搬到朱敬倫是輕輕鬆鬆,哪怕有柏貴護着也不行。伍崇曜現在是不想惹麻煩,樂的破財消災,但是這破的也太多了,傷筋動骨啊,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

    “唉,不是崇耀不肯報效大人,只是這些年伍家已經不做行商了,坐喫山空,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銀子啊。”

    伍崇曜也不敢馬上撕破臉,而是探着口風,對方要一百萬總得給個落地還錢的餘地吧,要是能砍到二三十萬兩銀子,他也就捏着鼻子認了。

    方山道:“伍大人誤會了,我家大人並不是向你索要,只是借。我家大人說了,借伍大人的銀子做筆買賣,錢息都不差你的。”

    伍崇曜一愣,沒想到是這口風,但他壓根不信。

    伍崇曜繼續哭窮。

    方山騰的就站了起來,朱敬倫告訴他了,讓他來借錢,可以橫一些,不橫點,恐怕還借不到。

    “我家大人找你借錢,那是看得起你,你不要不識擡舉實話告訴你,這錢也不白借,錢息你隨便說。另外我家大人讓我給你帶個話,你幫他做這筆買賣,他保你一家太平”

    話音落地,伍崇曜先是一驚,以爲對方要翻臉,接着心中一動,能全家太平,一百萬兩不算貴,他都做好了被抄家的準備,第一次鴉爿戰爭之後,三十多家行商倒了二十家,十幾家都被髮配xj去了,他伍家那一百萬兩銀子就是賣命錢。

    這一次大難,若能用這一百萬度過難關,他也認了。可是朱敬倫只是一個小官啊,就是柏貴要一百萬兩,他都要考慮一下,除非是黃宗漢那種欽差,否則誰敢說保他一家太平啊。難道說朱敬倫其實是黃宗漢的人,他確實聽人說黃宗漢親自請過朱敬倫。

    “大人您說的當真”

    伍崇曜真的不放心。

    方山就知道是這樣,冷哼一聲:“當不當真你自己個兒思量去。老子只在這裏等一天,明日銀子準備好了派人來告我一聲,我去提銀子。沒準備好,我明天就回,山高水低,咱以後見。”

    說完拂袖離開花廳,把伍崇曜一個人涼在這裏。

    走出花廳,方山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十萬八千個毛孔都在透着爽快,把這種豪富壓在底下,真的是痛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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