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國崛起1857 >第三百一十四 矛盾大爆發
    赫德推出的新的稅收方案,儘管很不得人心,被各地有商鋪的商人暗中咒罵,沒人敢罵官府,但是罵罵赫德那就無所謂了,漸漸的赫瘸子的外號也就叫開了,因爲赫德被朱敬倫炸斷了一條腿的緣故。

    但他們倒不至於起來抗稅,因爲商人並沒有一個嚴密的組織,即便有一些自發的同業行會,也主要是用來協調互相之間的競爭問題,而不是用來對抗官府的,他們沒有地主鄉紳那種拿起刀子保護自己土地的勇氣,所以他們只能幾千年都被地主鄉紳壓制,在這個國家中只能淪爲二等公民。

    現在赫德雖然收他們的稅,但是卻廢棄了過去的稅收制度,舊縣吏如果在上他們的門收稅,他們可以報官。相對於那些勒索的賄賂要遠多於政府徵收的徵稅的縣吏來說,慢慢的商人們開始歡迎赫德的稅務機構,那時候他們仍然稱呼赫德爲赫瘸子,卻是一種比較中性的稱呼了。

    丹麥和瑞典的官方代表去了北京,但是那些來中國旅遊的貴族卻都留了下來,因爲他們弄清楚一個情況,那就是除了朱敬倫,沒有一箇中國官員會歡迎他們,他們去了北方,很可能遇到危險。

    朱敬倫則派人全程保護他們在廣州遊覽,甚至讓自己的老婆張柔去跟亞歷山德拉等貴婦一切出遊,玩了一把夫人外交。

    只是張柔有些不樂意跟這些洋鬼子婆娘待在一起,而且完全不知道如何跟他們溝通,朱敬倫告訴她,就當這些人是從遠方的一些窮親戚,按照這個方法招待他們,就不會失禮。

    一想到丈夫現在都是獨攬廣東大權的人物,即便不想想造反以後的地位,即便是現在也是道臺級別的高官,那就不能給相公丟臉,咬着牙,忍着心中的厭惡和鄙夷,跟這些一點婦道都沒有,跟男人也嘻嘻哈哈不知羞恥的洋婆娘們整天待在一起,帶他們參觀廣州的寺廟,規模龐大的學宮,讓他們見識廣州特色的花船,請他們喫各種廣東的美食,沒想到那些洋婆娘竟然還嫌棄中國的美食,倒是對一個個商鋪裏的中國手工製品很感興趣,大手大腳的採購各種手工織出來的絲織品,繡莊的絲繡,連土布她們都很喜歡。

    朱敬倫還讓張柔出面,告訴亞歷山德拉,要送一座茶園給她,爲此張柔特意跑了一趟鶴山,見了見朱敬倫那個還未過門的小妾,高三的妹妹高媛。這姑娘今年才十四歲,朱敬倫也是嫌她年紀小,還沒張開,所以心裏有些糾結,後來大局已定,也不着急去拉攏客家人的力量,於是以高官仙剛死,妹妹嫁人不吉利,讓她給哥哥守孝,客家首領張寶銘十分不樂意,最後討價還價,不用守三年了,守個兩年就可以了,明年朱敬倫就得迎娶這個小妾。

    對於高媛這個小丫頭,張柔十分有危機感,因爲她覺得高媛比她年輕太多了,將來她肯定是要受冷落的,到了高家後,張柔就沒給這個未來的姐妹好臉子,倒是高媛一口一個姐姐的叫着,還有高官仙的遺孀,她那個聰慧的嫂子在一旁幫襯,最後張柔纔給她們留了幾分薄面。

    到高家來,是因爲高家是當地的豪族,當年高官仙一怒就能組織鄉勇,錢肯定少不了,他家裏有五百多畝茶園,後來變賣家產,也只是賣了各處的商鋪和房宅,土地是一分都不肯賣的。

    朱敬倫讓張柔跟張家商量,能不能把她家的茶園讓出一百畝來,高官仙的遺孀滿口答應下來。

    這幾日張柔就帶着亞歷山德拉在茶園裏遊逛,讓她挑選合心意的茶園然後劃給她。

    兵工廠中的瑞典人留下了三十個之後,加上已經培養出來的上千中國技術工人,工廠並沒有陷入混亂,而是經過一陣短暫的調整之後,很快就走上了正軌,並且馬上決定再次擴大規模,機器設備是要採購的,但人更是要培養。

    歐洲人的冒險精神很寶貴,中國人的喫苦耐勞同樣寶貴,在豐厚的薪水以及更美好的未來的刺激下,兵工廠的華人學徒爆發出來的學習熱情讓人驚歎,他們白天跟着師傅口傳心授的學習,晚上還要在夜校裏惡補自然科學的知識,三年裏,從最初的簡單數學運算,到後來連基礎的冶金和機械知識都學會了。

    不敢說所有的學徒都熟練的掌握了這些知識,但是人跟人總有一些區別,一千多人中還是有那麼一些天才存在的,至少有十來個妖孽的,已經可以跟瑞典師傅們討論機械原理和設計了,但大多數只是中規中矩的技術工人。

    除了那些妖孽,中間骨幹可能纔是目前最緊缺的,所謂骨幹,就是已經在技術上無可挑剔,掌握的知識可以允許他們帶學徒了,目前經過瑞典人認定的,能夠帶學徒的華人數量只有一百多個人,讓他們沒人帶十個學徒,口傳心授,幾年之後朱敬倫的兵工廠就能翻番。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似乎這一年都會這麼順利下去,可是天不遂人願,無論多麼漸進的改革,依然會觸動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有的既得利益者不敢反抗,比如商人,但有的既得利益者就很容易反對,比如鄉紳地主和官吏們。

    最先起來鬧事的正是那些縣吏。

    1862年8月,徹底失去了收稅權的廣州府縣吏,突然暗中勾結起來,衝進了粵海關衙門,險些將赫德殺死,在幾個士兵的保護下,他跳後牆逃走,但是一個士兵被打死,十幾個受了輕重不等的傷勢。

    這種嚴重的案件,讓朱敬倫異常的惱怒。

    直接在廣州府戒嚴,四門關閉了十天,兩萬軍隊在城中搜捕,將府衙中每一個參與鬧事和沒參與鬧事的縣吏都抓了起來,然後集中審訊,分辨良莠,最後以刺殺朝廷命官的罪名要懲處這些人。

    公堂之上,朱敬倫拉出了柏貴和穆克德訥這兩尊泥菩薩坐鎮,其實就是自己在審理,也沒什麼可審的,廣州府的刑名師爺翻出條文,直接宣佈罪狀,這些縣吏也供認不諱,但是他們不承認自己刺殺朝廷命官,他們不承認赫德是大清朝的朝廷命官,鄙夷的說赫德知識一個夷人,畜生不如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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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這時候反倒是赫德出面替他們求情,赫德果然是一箇中國通,白臉紅臉這種事他也學會了,朱敬倫唱白臉立威,他唱紅臉施恩。

    最終判決持刀殺人的那個兇手絞刑,鼓動縣吏鬧事的廣州城資格最老的十幾個老縣吏梟首示衆,其餘縣吏則讓他們服勞役一個月。

    問題是處理了,但是矛盾並沒有解決,只是暫時壓制了。

    朱敬倫忽視了既得利益者的反抗問題,他以爲他並沒有太過於侵犯這些人的利益,可是很多貧苦的縣吏都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他們過去勒索錢財雖然不地道,但是官府給他們的薪水根本就不夠養家餬口纔是勒索的根本動機所在,不勒索就活不下去,他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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