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國崛起1857 >第三百六十四節 楚軍撤退
    參謀總部馬上給潮州軍和五坑軍發去作戰計劃,要他們無論有什麼困難,都必須立刻翻閱閩粵邊境山地,攻入福健境內,攻打福健的城池。

    一旦這兩萬人開始猛攻福健的城市,參謀部認爲無論如何左宗棠也必須防守,然後海軍從漳州登陸,遇到的必然是一個防禦虛弱的漳州城,哪怕左宗棠看明白了這一切,他也沒法改變,這不是陰謀,這是陽謀,是以勢壓人。

    左宗棠如果不守,邊境地帶的雲霄等地被攻陷,明軍依然要向漳州逼近,這一路怎麼看都是主攻,如果他不守直接退守漳州,明軍還是要主力推進到漳州,左宗棠怎麼選都沒辦法面對兩面夾攻的窘境。

    明軍年輕的參謀們還是低估了左宗棠這種人物的決斷魄力,當他們攻入雲霄等地之後,三座縣城、廳所空無一人,所有房屋、糧草都被焚燬,楚軍撤退了。

    這種情況讓參謀總部決定再次更改計劃,之前他們剛剛完成了對常捷軍的審訊,法國軍官如實交代了左宗棠之前的戰略構想。

    原來他們打算攻佔潮州,然後以潮州作爲出發點,向珠三角前進。之所以選擇潮州,因爲潮州擁有優良的港口設施,是一個通商口岸。爲此左宗棠在寧波租借了不少洋人的輪船,也包括寧波北商集體購買的那艘著名的輪船寶順號。

    不得不說左宗棠這個戰略構想是有實現的可能的,佔領潮州地區,然後從海路進行大規模運輸,接着陸路攻佔新安一帶,控制珠江口,這樣能夠對珠江水路造成巨大的威脅,關鍵是朱敬倫不可能放任新安被佔領,肯定會跟左宗棠在這裏反覆較量,等於牽制住了朱敬倫向外的擴張,接下來無論從廣西進攻廣東,還是從江西等地進攻,左宗棠將握有絕對的主動。

    當然,這只是一個戰略,左宗棠沒有完全將勝利堵在這個戰略之上,他是一個智將,他給自己留下了絕對的退路,只可惜他太不瞭解西方軍隊了,根本就沒有死戰的習慣和文化,在絕對不利的情況下,他們不把投降當作恥辱,缺乏湘軍那種死戰不退的風格。

    另一個問題是,左宗棠跟曾國藩畢竟不一樣,如果是曾國藩制訂了這個戰略,那真的會埋着頭一直執行下去,在執行力上,曾國藩比誰都強,包括明軍的參謀部。

    見到自己的參謀總部再次修改作戰計劃,他們要海軍即刻出擊,儘快攻打漳州,在左宗棠部主力回援之前,拿下漳州城。左宗棠焚燒雲霄廳的舉動,讓他們看到了左宗棠後撤的決心,顯然左宗棠不願意按照參謀部的計劃走,不願意將自己的主力拖在邊境,那麼他們後撤肯定是要撤回漳州的。

    見到參謀部朝令夕改,已經不止一次,雖然朱敬倫不認爲臨機應變有什麼錯,但是太過頻繁的更改計劃,意味着他們還不夠成熟,意味着他們依然對局勢掌控十分粗劣,對變化的可能性不夠敏銳。

    “爲什麼不直接進攻福州”

    朱敬倫反問道。

    參謀們一直把眼光盯住漳州,因爲他們憋着勁想在漳州打一次大會戰。

    可是他們忘了:“左宗棠敢燒雲霄、平和和詔安,你們怎麼知道他不敢燒漳州呢”

    燒漳州看似很瘋狂,這可是一座富庶的城市,作爲福健珍貴的平原地帶,加上又有九龍江流域的茶葉貿易,燒燬這樣一座城市,損失慘重,一般人是不會選擇的,但是左宗棠豈是一般人,他跟隨曾國藩多年,曾國藩那樣的文人,都能眼睜睜默認士兵燒殺搶掠,無數次屠城,他們的心比這些參謀要狠的多。

    朱敬倫繼續道:“攻打福州,要是左宗棠連福州都敢不要,那我倒要佩服他了。攻下福州之後,沿閩江展開行動,控制閩江兩岸,切斷楚軍北撤的路線,把他們留在閩南,然後關門打狗。”

    謝琦吸了一口冷氣,但非常的顧慮:“可是兵力問題”

    朱敬倫道:“兵力上,在從廣東抽調,我看南韶連道的團勇可以抽出兩萬人,從其他各軍抽調成熟軍官,直接以我們的軍制編組,即便不會打槍,防守總是夠了。”

    謝琦點點頭匆忙回去重新擬定計劃去了。

    總參謀制度之所以只有德國第一個人玩起來,其他各國的總參謀部大多都是樣子貨,完全乾不過陸軍部長和軍隊司令,原因就是德國出了一個毛琦,是這個人壓制住了所有軍官,讓參謀部成爲絕對的核心,而其他各國依然是

    軍隊軍官說了算,有時候制度就是那些出色的俊傑運用出來的,而不是一開始就制定好的。

    現在朱敬倫就是讓謝琦直接指揮軍隊,估計他也玩不轉,侯進和黑狗這些老資格軍官,也絕對不會服從。

    新計劃連夜制定出來,這一次牽扯到的兵力更多,租下了潘仕成的300艘鹽船,配合50艘軍艦,一次性運送兩萬士兵,直接從福州登陸,佔領福州之後,繼續擴大佔領兵力,向閩江上游進攻,一直打到南平。

    以閩江爲線,封鎖這條線的兵力將達到四萬人,而南方的五坑軍和潮州軍將繼續追擊,始終牢牢咬住楚軍,最後跟北方四萬大軍形成合圍,全殲楚軍主力。

    這個計劃不但大膽,而且非常細緻,其中包括瞭如何追擊楚軍,不讓他們從福健躥往江西,保證將他們往福健北方驅趕的方案,還考慮了福健的風土民情,太平軍之所以進入福健後根本站不住腳,一個很大的原因是福健本地的團練都支持清廷,因此爭取福健本地團練也是一個很重要的作戰計劃。

    有利的是,一口通商時代,廣州大量的富商其實都是從福健來的,十三行中最著名的商人幾乎都出自福健,比如潘承訓家族,潘仕成家族,伍崇曜家族,這都來自於福健,他們在福健現在依然有強大的影響力,幾十年間多次送錢回去重修祖宗祠堂,潘仕成的家鄉嫁女兒陪嫁的紫砂茶壺甚至都以潘壺來命名,就是因爲潘仕成喜歡紫砂壺,伍家在武夷山擁有大片的茶園。

    大商人如此,小商人更多,甚至目前因爲九龍港優秀高效的管理,大量福健商人不在福健貿易,轉口到這裏進行貿易,將福健的物產送到九龍港來銷售,是茶葉貿易中一個不容忽視的勢力。

    如果說商人階層的影響力對鄉村來說比較膚淺,還有真正的本土勢力,潮州人自己都認爲自己是從福健遷居來的,所以大量跟福健同宗保持聯繫,他們在廣東甚至被人成爲福佬,就好像客家人到了潮州一帶,能夠找到支持一樣,潮州人去了福健,依然能找到支持,因此潮州軍到福健的最大任務,就是聯絡當地的團練,爭取他們中立。

    計劃擬定之後,立刻執行下去,這一次朱敬倫留足了足夠的空間,即便左宗棠撤軍再快也不可能馬上撤到福州去,海路被朱敬倫掌控,從福健衆多的山地中行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兩萬大軍10月底終於出發,目標直驅福州。

    11月中旬,最快的50艘輪船就開到了福州外海。

    左宗棠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他詫異了片刻,嘆息了一聲,說在國姓爺之後三百年了,還沒有見到以海爲路如此大規模調兵的先例,他左宗棠第一個遇到,也是一件幸事

    左宗棠完全忽略了洋人從海路攻打天珒的戰例。

    幕僚們看到左宗棠風輕雲淡的樣子,也安定了下來,紛紛開始出謀劃策。

    但大多都是那一套連結團練,死守城池,斷敵後路,之類對付太平軍的策略。

    “撤兵”

    左宗棠只說了兩個字。

    撤兵往哪裏撤

    對方步步緊逼,就是不給你從容撤軍的機會,對方跨海而來,不就是爲了堵住你的退路嗎。

    “在漳州府的軍隊立刻往龍巖撤退,然後撤往汀州,最後撤到江西去。一路拆毀橋樑,燒掉棧道。福州一北軍隊,立刻撤到浙江。”

    誰也沒想到左宗棠敢下這種直接將福健整個省放棄的決定,這種魄力不是一般人有的。

    左宗棠依然一副自信:“閩省三面環山一面靠海,這裏本身就是一個囚籠,此次撤軍,不過是以閩省爲籠,困住僞明大軍罷了。隨後我們從江西進攻廣東,從廣西進攻廣東,粵地空虛,讓對方得了閩省丟了粵省,這買賣不虧”

    幕僚們對這個一直都有湘江才子稱號的大帥佩服不已,一個個出去執行計劃去了,這時候左宗棠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胸中憋了一股濃濃的濁氣,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着。

    只有他自己明白,這場仗敗了,什麼以閩省爲籠,什麼以閩省換粵省,不過是爲了鼓舞軍心罷了。

    三面環山、一面環水就是囚籠了那對方是怎麼到福州來的。福健背山面海,海路就是一條最暢通的道路,這個囚籠困的住八旗兵,困不住明軍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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