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國崛起1857 >第六百八十五節 大明政變
    赫德的外交活動取得了圓滿,最大的外交成果是在英國發行了債券,從英國來的資金,很快就會成爲源源不斷的軍事經費,造軍艦,招新兵,擴軍備戰。

    新造軍艦的訂單已經下達了,海軍則開始進行各種高強度訓練,海軍是一個技術兵種,即便短期內擁有了大量軍艦,也很難短時間內形成戰鬥力。海軍的計劃是,將有經驗的海軍士兵,最大可能的培養成主力艦士兵。也就是說,要將內河艦隊的士兵,經過合理的培訓,讓他們能夠勝任大型戰艦的工作。

    其他措施,則是從民勇商船中,大批量招募水員,努力將他們培養成士兵。這個計劃也是可行的,因爲英國就是這麼幹的,凡是跟歐洲國家打大型海戰的時候,英國都會緊急招募海員充作海軍。二戰中的美國能夠在短短几年之內將海軍增加數倍,靠的也是這種方法。

    陸軍則以應對越北局勢的名義,開始進行各種軍事演習,要求鐵路公司加緊修築通往越北的鐵路。此時大明的鐵路線已經從廣州通到了南寧,從南寧往南越過越北山地的鐵路,則纔剛剛開始修建,要在羣山之中修通鐵路,是一項艱苦的工作。

    幸運的是,法國人完成了一半工作,法國人修建的鐵路,已經從河內通到了諒山,只等與大明鐵路在鎮南關對接了。所以鐵路公司只要完成大明境內路段,戰爭中陸軍將擁有一條南下直到河內的便利通道。

    可惜的是,法國人不是傻子,他們早就搶佔了有利地勢,從河內往北控制了整條鐵路,大明想要利用鐵路,就必須要跟法國進行爭奪。有利的是,法國兵力有限,控制鐵路線的軍隊只有兩千。而大明在越北羣山之中,還能得到來自兩廣地區移民的支持,有主場優勢。

    大明最不利的是,不管是海軍的訓練計劃,還是陸軍的演習,都是以防止越北局勢的名義下進行的。海軍造艦的訂單,更是通過皇帝,直接先由兵工廠私下承包建造。一切行動,都不是在兵部的主持下進行的。因爲文官政府依然沒有就是否開戰達成統一,官僚集團顯然跟皇帝的態度很不一致。

    朱敬倫知道,這種局面不可能長久,一旦要跟法國進行全面戰爭,他需要一個團結一致的政府相配合,他對文官政府過於軟弱的作風已經很不滿了。

    甚至赫德在歐洲的借款,都不能以大明政府的名義進行,而是以鐵路公司的名義,爲此承擔了高得多的利息。

    朱敬倫對陳芝廷政府的天真感到失望,難道他們在這種情況下,還看不清楚形勢,就算他們看不清楚形勢,依然做着和平的迷夢,可爲了和平,他們更需要有堅強的武力做後盾,難不成他們還奢望法國會將和平恩賜給他們

    這種失望,讓朱敬倫非常痛苦,他一直嘗試着不去跟官僚集團進行權力鬥爭,不願意皇權跟相權勢不兩立,可沒想到還是到了這種地步,難道中國政治永遠都走不出這種惡性循環的怪圈

    他甚至反思過,是不是他錯了,是他太過於執着,是他影響了官僚集團對政府權力的整合,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認同文官集團現在的做法,他百分百相信他自己的判斷是對的,而陳芝廷他們的處置是不當的。

    如果他是對的,那陳芝廷顯然就是錯的,陳芝廷並不是帶領大明在新時代乘風破浪勇往前行的最佳人選,因爲這種出身舊官宦世家,士大夫階層的文官

    ,思想上始終帶着一股陳年氣息,而這個大時代,需要的是擁有革新銳氣的領導者。

    “如此下去,天啓舊事怕是不遠了”

    朱敬倫向中書令方山抱怨。

    方山這幾年極爲低調,官至中書令之後,他成爲了皇帝的祕書班子,幫皇帝整理文書,起草詔令等事,完全發揮不出他善於算計的長處。

    “你這裏的文書怕是一個月也沒多少了吧,我做的還不夠嗎我交出去了所有的權力,連兵權都交了,他還要我做什麼”

    朱敬倫語帶怨氣。

    “或許我來當丞相,讓陳芝廷來當皇帝,也許更合適。”

    方山完全不敢接話,唯唯諾諾,倆人之間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隨意,多了君臣的禮數,也多了隔閡。

    方山走後,剛剛一副怨婦一般的朱敬倫馬上就換了一副姿態,再次回到那個沉穩,一切似乎都胸有成竹的氣度。

    這些話本就不是講給方山聽的,是說給陳芝廷那羣文官說的。

    朱敬倫心中對方山也頗爲感嘆,明明是一個算計人心的狡詐之徒,卻常年裝出一副君子模樣,見誰都笑臉相迎,對衙門裏的小吏也是客客氣氣。

    能讓一個男人變成這樣,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需要給某些人鋪路,方山的兒子幾年前考中了科舉,他需要給兒子積累一個身後的人脈,所以他要向所有的勢力示好,因爲他沒有背景,他誰都得罪不起,一時的爽快,他會毀了兒子的前程。

    一個擅長算計人心的狡詐之徒,就是一條潛伏在身邊的毒蛇,可是一旦這條毒蛇心中有了羈絆,他也就失去了最鋒利的毒牙,因爲他心裏了羈絆,就有了顧慮,有了顧慮就不能隨時準備攻擊對手的咽喉,就會變慢,就失去了危險。

    一條失去了毒牙的毒蛇,想要做一個人畜無害的寵物,就會抓住一切機會,向所有人示好,比如他會向陳芝廷提出良好的意見,就好像他曾經向黑狗提出明哲保身的建議一樣,他會讓這些人感覺到,自己是對他們好。

    當陳芝廷這樣的文官,感覺到他們帶給皇帝的壓力是如此之大的時候,內心的掙扎彷徨和痛苦可見一斑,他們覺得自己是亂臣賊子,有權臣欺君的情況。

    陳芝廷受到的教育,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將自己堪稱亂臣,看成對君主不忠的奸佞。

    失去了君王的信任,這讓他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辭官。

    朱敬倫壓下了陳芝廷的辭職信,好言安撫,但陳芝廷非常堅決,表示他的身體已經不適合繼續擔當重任了。

    其實出問題的不是身體,而是內心,他怎麼能接受那種“讓他陳芝廷當皇帝”的誅心之論呢。

    在勸阻無果的情況下,朱敬倫不得不接受了陳芝廷的辭職,大明的君相之爭,最後以丞相的主動辭職結束,但卻無法掩飾這是一場權力失衡的政變的事實。

    至於權力如何平衡,那得等下一任丞相上任之後了。

    至於下一任丞相是誰,朱敬倫打算等赫德歸國之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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