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國崛起1857 >第六百九十六節 明法戰爭爆發
    法國人早就想宣戰了,他們是沒有足夠的證據,可有些事實,不需要證據,也是現實。

    法國人清清楚楚,一切都是大明在背後搞的鬼,之前他們就出武器裝備,現在更是直接出兵。

    他們發現,明軍可以換一身一番就號稱越南義軍,想怎麼打法軍就怎麼打法軍,而法軍卻不能向穿着明軍軍裝的越北大明駐軍動手,更不能向大明境內挺進,在這種情況下,法蘭西無論如何都是無法鎮壓越南叛亂的。

    唯有向大明宣戰,擊敗明軍,迫使他們退出戰爭,然後法軍才能集中精神鎮壓叛亂。

    但之前法軍在越南沒有兵力優勢,尤其是海軍,佔絕對的劣勢,所以他們需要時間。

    當他們成功的將印度支那遠征軍兵力增加到了四十萬,海軍主力艦隊也抵達西貢後,他們馬上就向大明宣戰。

    當然宣戰之前,他們發了最後通牒,這次他們不想扯皮,提都沒提明軍僞裝越南叛軍的事情,只要求越北明軍撤退,在大明政府明確拒絕後,法蘭西共和國遺憾的宣佈,無法接受大明對法國利益的非法侵害,法蘭西共和國將通過武力維護自己的權利和尊嚴,法國大使向大明政府遞交了雙方進入戰爭狀態的國書,然後大使本人離開大明,法國大使館正式關閉。

    法國向大明宣戰的消息,瞬間在大明爆炸開來,點燃了這個正在從根深蒂固的傳統社會邁出一條尚帶着泥漿的腿的轉型中的國家。

    之前在大明輿論界,就戰爭的可能已經爭吵了好幾年,各種聲音都有。在戰爭陰影下,有人感覺恐慌,有人感覺刺激,有人感到失望,也有人感到興奮。他們的聲音,都通過無法限制的輿論肆意傳播。

    但主流有兩種,主戰和主和。

    主戰派中又分爲老派和新派,老派認爲,大明應當與越南結盟共抗法國,他們的依據是脣亡齒寒的道理,認爲一旦法國吞併了越南,下一步肯定是蠶食大明,主戰老派的思想顯然是保守的,擔心別人的進攻,之所以主戰是爲了保護自己,他們主張的戰爭性質是防禦性戰爭。新派則拿出了各種殖民主義論調,認爲世界各國爭霸世界,無不是爲了爭利益,大明不能看着近在咫尺的越南被法國吞併,應該大膽南下與法國爭利。

    主戰派中的新派鶴立雞羣,主要還是老派的脣亡齒寒理論佔優,顯然民間思想還是防禦性的農耕文明思想爲主。

    主和派中也分爲兩種。

    主和老派認爲應該以和爲貴,認爲越南於大明沒有主從關係,不屬於大明屬國更不是大明國土,越南之民不是大明臣民,大明沒有必要爲了越南跟法國這樣的強敵開戰;主和新派則受到法國的外交宣傳引導,認爲大明在越南做的事情確實不光彩,陰作越兵,有偷襲法軍之嫌,違反了國際慣例和準則。

    但主和新派的論調,根本就不受其他各派支持,連主和老派都在輿論圍剿他們,大家都是有立場的,既然大明政府宣稱沒有假作越兵,那就是沒有,豈能聽法國人的一面之詞,詆譭本國的軍兵。

    看到民間輿論的這種立場,朱敬倫感到老懷寬慰,二十多年了,大明百姓對政府的認同,終於變得強烈了,他們終於開始接受政府的公信力了,哪怕政府確實做了不光彩的事情,他們或者相信,或者不信,都不肯承認。

    而且朱敬倫知道,所謂的主和新派,按照後世的標準,那完全就是站在洋人一邊的漢奸言論,可是卻能在報紙上大行其道,不是因爲這種人有多少,只是因爲這種論調能夠吸引眼球而已。

    在有些爲了利潤和銷量的報紙,刻意製造這種專門捱罵的論調之下,大明的知識分子們通過對這些漢奸行爲進行輿論絞殺,漸漸的開始靠攏,思想開始統一。

    終於在法國率先向大明宣戰的情況下,民間思想空前團結在了一起,戰爭爆發後,他們一開始還不敢相信,不管是主和還是主戰,聲音瞬間靜寂,所有的報紙都在報道法國宣戰的事實,評論暫時空缺。

    之後纔有一些報紙開始刊登專業評論,請各種法律和外交方面的專家,向老百姓解釋什麼是宣戰,什麼是戰爭狀態的定義,並且解釋如何結束戰爭的程序等等。

    輿論直到第二天,纔開始爆發開來,這次不管是主戰派還是主和派,都統一了思想,主戰派認爲這場戰爭早就該打了,主和派則認爲既然戰爭已經爆發,是法國人要攻打大明,不是大明要攻打法國,那麼官府就該積極

    應對,軍人應該勇敢戰鬥,除此別無他法。

    好像是被宣戰給弄得措手不及一樣,次日大明才向外發出通告,告訴本國國民,大明已經向法國遞交了宣戰詔書,大明跟法國進入戰爭狀態。

    第三日,大明政府才公告,告訴國民,根據戰爭法條款,戰爭狀態下,皇帝將接管大明一切軍政大權,皇帝有權力征發任何本國國民爲戰爭服務。

    第四日,大明皇帝向外發出通告,已經成立臨時內閣,在戰爭期間,皇帝將作爲國家最高統帥行使權力,皇帝的權力將不受限制,必要的時候將不會遵循普遍的法律原則。

    政府和皇帝的公告不但沒有引起大明百姓的憤怒,反而然他們感到奇怪,難道皇帝不就是至高無上的嗎,難道皇帝的行爲還要受到法律限制嗎,用法律審判平民的法官難道還能審判皇帝不成

    大明的法律已經參考了很多西方的法律原則,但大明國民的思想顯然從來沒有參考過西方國民的思想。

    之後包子不斷報道戰時內閣以皇帝身份發出的各種公告,比如宣佈鐵路進入戰時狀態,開始接受軍管,宣佈國內的商船等各種運輸工具都必須服從國家需求,隨時做好被政府徵用的準備,宣佈國家進入緊急狀態,政府將對糧食、食鹽、布匹和藥品等民生商品的價格進行限制。

    總之宣戰之後,大明戰時內閣瞬間啓動了,皇帝拿走了所有的權力,包括大明國民的生命和財產權,現在皇帝可以對任何國民合法的爲所欲爲了。

    但大明皇帝顯然不打算拿走每個人兜裏的最後一個銅板,而是發出了一個號召,號召各行各業乃至每個人,希望大家都能爲戰爭貢獻自己力所能及的一份力量。

    各大商會率先行動起來,在報紙上發出捐款承諾,表示願意向政府捐助多多少錢云云,各地公局也開始組織募捐,在各個公共場所,關帝廟、媽祖廟、觀音廟等等廟宇中設置了跟功德箱一樣的戰款箱,派專人看管清點,希望往來於這些地方善男信女在爲戰爭祈福之餘,能貢獻一點物資上的力量。

    碼頭上扛包的苦力腳行宣佈每包生絲重量的物品,多加三文錢的搬運費,名目是要給戰爭納捐。街頭拉東洋車的車伕也說一里地多收一文錢,因爲車行要抽水捐軍費。赫德代表三省六部的京官表態,從戰爭爆發開始日算起,捐出一半俸祿。

    各種組織的力量都動員了起來,文官主持的政府,商人的商會,鄉紳的公局,幫會性質的腳行和車行,都開始對戰爭表達自己的支持,顯然這種現象不可能是自發的,因爲這些自治性的組織,從來都是配合政府管理民間事務的,所以政府需要他們表態的時候,只需要地方官找話事人談一談,他們就能將整個行業鼓動起來。

    到真不是像從苦哈哈身上敲多少油水出來,主要是爲了營造一種舉國一致的氛圍,在這種氛圍中,所有人都會不自覺的受到影響,對社會不滿的羣體也會更能忍受暫時的艱難,因爲他們會認爲這一切都是因爲戰爭影響,國家都很艱難,更何況個人呢。

    通過一系列手段,儘管受到戰爭影響,許多行業瞬間進入蕭條,但大明國內秩序井然,大家都開始默默忍受,沒人會注意,大明的國民已經變了,在王朝時代,每一次戰爭,民衆都是邊緣人,都沒有參與其中,只不過是被波及,被捲入,戰爭對他們來說只有不幸,但這一次,通過長達兩三年的輿論討論,國民已經慢慢不再把戰爭當作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了,大明國民自己都沒發現,悄無聲息中他們已經進入現代,成爲了帶有現代國家觀念的公民。

    戰爭正式爆發後,已經對無休無止的法國和大明之間的外交扯皮感到審美疲勞的西方國家,突然有一種“戰爭總算爆發了”的感覺,他們早就認定戰爭必然爆發,可雙方來回扯了好幾年,這突然爆發,讓人感覺到應該如此,卻又感覺到有些不真實。

    但對大多數西方人來說,這也就是一個談資,有多少人平日裏根本不知道大明是個什麼樣的國家,哪怕他們天天喝着來自大明的茶葉,他們身上的絲綢衣料可能是用大明的蠶寶寶吐出來的絲製成的,但他們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國家。

    因爲這是一個西方主導的世界,白人國家在全世界擴張,哪天沒有白人在攻擊其他種族的戰爭呢

    所以大明跟法國的戰爭爆發,也只是讓他們注意了一下,除了法國人,其他國家的人並不太關心。

    日子該過還得照常過,很快就忘記了在遙遠的東方正在進行一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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