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付款後,拖着自己的行李進入小區。
小區的街燈昏黃暗淡,僻靜的大道邊上停着很多車輛,但沒有見到行人的蹤影,擡眸看去,公寓的樓上也是稀疏的光亮,很多已經熄燈睡覺。
威風拂面而來,安芷玥靜靜地拖着行李箱走進去,邊走邊拿出手機撥打梁意的電話。
手機接通後,梁意懶惰的聲音傳來:“芷玥,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你在家嗎?”安芷玥定下腳步,擡頭看着面前這座公寓的七樓。
“有啊,我在家呢,剛做完面膜,準備睡覺。”
“我……我想到你家裏住幾天,不知道方不方便?”安芷玥諾諾地問,她現在實在無家可歸了。
因爲尹嵐的死,她揹負了莫須有的殺人罪名,家人怕得罪金豬步家,是不會再管她了。
幾番波折,她以爲可以投靠的歩翼城,也不想管她了。
她不想順從步向霆的意願,無奈只能找梁意,她可以信得過的朋友。
“當然可以,你現在在哪裏?”梁意着急着問。
“在你樓下。”
“我下去接你,你等我。”
安芷玥抿脣淺笑,淡淡地應答:“嗯。”心裏更是一暖。
因爲梁意沒有過多地追問她願意,一聽到她在樓下就馬上下來接她。
她此刻陰鬱的心情也的確不想說太多。
有這樣的閨蜜,她心滿意足。
安芷玥拖着箱子走向公寓,在一樓大門等着。
而此刻,一路跟來小區門口的車輛上,歩翼城緩緩拉下車窗,歪頭看着消失在小區裏的身影,直到她消失良久了,他才緩過神,閉上眼睛疲憊地靠回車背上。
寬厚的肩膀像壓了千斤重擔似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靜謐的夜,像陷入了深沉的霧霾中,朦朧的街道中泛着微黃的光亮。
街燈的暖黃的照在車上,映照着歩翼城清冷剛毅的俊容,周身透着一股淡淡的滄桑,由內至外的悲涼。
憔悴的臉龐沒有一絲絲的溫度。
此刻,他突然懷念起在夕國的日子,那個沒有她的國度,爲繁重的國事忙得沒有時間去思念,寂寞的時候可以約喬玄碩和郝玥一起喝酒聊天。
偶爾會想起她,也只是會心一笑,隱藏在心底最深處,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
良久之後,歩翼城睜開眼眸看着前方,啓動車子,雙手握着方向盤,踩上油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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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意拖着行李箱開門進入家裏。
安芷玥跟在她後面走進去。
一房一廳的小公寓,溫馨舒適,雖然只要五十平方左右大的面積,但足夠梁意一個人住,此時安芷玥的到來也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
反正她們讀高中的時候也是同一個寢室,睡一張牀也很平常。
安芷玥進來後,把門關上。
梁意把行李拖入房間放着,走出來的時候,見到安芷玥已經有氣無力地倒在沙發上,靜靜坐着,頭靠在沙發背,呆滯地看着天花板。
“嗯。”安芷玥點頭。
“我猜到了,歩翼城遲早會趕你走的,畢竟步家會給他施加壓力。”
“翼城哥不是因爲他家人的事趕我走的。”
“那是爲什麼?”
“我好像對他說了很過分的事。”
“你對他說了什麼?”
安芷玥緩緩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心裏充滿內疚:“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打了霆哥,我罵他有病,他生氣了。”
梁意錯愕地看着她,皺眉搖搖頭:“哎……你真的是口不擇言了,你明知道他小時候得過孤獨症,雖然現在不明顯了,但他小時候受過的欺凌和創傷應該不少,你怎麼可以說他有病。”
“別說了,我知道我錯得離譜。”安芷玥內疚地把手壓在額頭上,有氣無力地喃喃:“我現在內疚得快要瘋了,我跟他道歉了,可是……”
梁意撇嘴喃喃:“歩翼城這個傢伙也真的是夠小氣的,罵一句有病,就把你給開除了?”
“翼城哥應該是很受傷纔會這樣對我的。”
“你又不是他什麼重要的人,他何必這麼在意?”梁意不屑地挑眉說。
安芷玥一怔,愣住了,緩緩把手放下,歪頭看着梁意。
“你,你說翼城哥不應該在意?”
梁意笑了笑,暈了她一眼,“如果是心胸寬廣的男人,當然不會在意別人怎麼說他啊,畢竟他又不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說,除非……”
“除非什麼?”
梁意眯着眼,笑着說:“除非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佔比重很多,你的話足以傷到他的心了。”
梁意的話讓安芷玥的心莫名的悸動,心跳也莫名其妙的加速,吞嚥一下口水,看着她的眼睛,“不可能的,這根本不可能。”
梁意認同地點點頭:“嗯,我也覺得他不能在乎你的看法,所以我就說他小氣嘛。”
安芷玥沉默了,伸手拿起旁邊的抱枕,摟在懷抱裏,緩緩地往梁意的肩膀靠,壓在她肩膀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心情陰鬱地輕輕嘆息,沒有焦距的目光看着前方。
腦袋一片混亂。
她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會那麼依戀那個家,也沒住兩天竟然不捨得,被歩翼城趕走後,她就一直鬱鬱寡歡,整個人沒了精神,沒了動力,好像被拋棄的小奶狗。
“芷玥,接下來你該怎麼辦?”梁意問。
“找證據,證明我不是兇手,還有找工作,我要笑着面對殘酷的生活,不能一蹶不振。”安芷玥呢喃細語。
“嗯,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
“你讓我住在你這裏,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我會出入小心的,儘可能不讓尹若詩和步家的人知道我在你這裏住,我怕我會連累到你。”
“說什麼傻話呢,你安心住下,我就不相信法制社會,那些人敢胡來。”梁意義憤填膺。
安芷玥只是苦澀一笑,沒有說話。
因爲她經歷過,所以知道,這個社會很現實,還真的有人能一手遮天,就看後臺夠不夠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