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太妃的旁邊?”百里長安頓住腳步。
軍士連連點頭,“是!”
“真是死都不安生。”
這話一出,梁成舒心頭微恙,守陵軍士可能不知道,但是梁成舒卻是清楚,先帝生前頗爲寵愛月氏,是以在先帝駕崩,百里長安掌握大權之後,第一時間處理了後宮。
月氏雖然得寵,卻無子嗣,但本朝早已廢除了殉葬,所以這月妃娘娘原本不必死,但……簡而言之,月氏與那些先帝生前較爲寵愛的妃子一道,暴斃入葬。
“月太妃的陵寢隨葬了不少物什,按照彼時清單,卑職查察清點,已經列好了丟失冊子,長公主與諸位大人可隨時過目!”軍士不敢大意。
皇陵被盜,他們這些看守之人,也會一併受到牽連。
棺槨破損,但並不嚴重,因爲尚未封棺,畢竟朝廷忙於新帝登基和先帝身後事,暫時無暇顧及這些太妃之事。
“這角落裏……”梁成舒愣了愣,“賊人可真能找地方,這都找得到?”
百里長安低哼,“若是刻意衝着她來的呢?先帝病重之時,月氏是除了我與太后之外,唯一能接觸到先帝之人。”
“公主的意思是……”梁成舒面露駭色。
百里長安接過軍士遞上的丟失名單,一字一句看得清楚明白,看到最後,不由的眉心擰起,面色變得愈發難看。
“公主?”梁成舒接過她遞來的清單,倒也沒瞧出什麼,但他心裏可以肯定,這月氏的墓葬裏肯定還藏了點別的東西。
先帝的東西?
從皇陵回來,百里長安的面色一直沉得能滴出墨來,梁成舒也不敢多問,着人追蹤皇陵外的馬蹄印,並且追查這些日子以來,出現在皇陵附近的可疑人。
另外,對於值守的皇陵守官,也作清查。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梁大人了。”百里長安留下一句話,擡步回了公主府。
風聲蕭瑟,院中一片寂靜。
百里長安立在後花園的,瞧着樹上的花燈,夜裏璀璨輝煌,白日裏慘淡失色。
“公主?”祁越行禮。
她沉默着站在這裏,已經足足一個時辰了,就這麼微微仰着頭,瞧着牆頭的風捲殘葉,瞧着枝頭的花燈暗淡。
“阿越。”她啓脣,音色低沉而沙啞,彷彿帶着些許悽傷,“紅色……好看嗎?”
祁越俯首,“公主最好看。”
“嬌豔的顏色,血的顏色。”她斂了神,勾脣笑得涼薄,轉頭看他的時候,美眸冰冷如刃,“活着不好嗎?爲什麼非要找死?我給過機會的。”
祁越擡眸,“公主在說什麼?奴才聽不懂。”
“呵!”
紅衣妖嬈,華裳逶迤,她款步上前,立在樹下託着那盞花燈,忽然間扯斷繩索,無聲的落在她腳下。
“既不願高高在上,那就碾落塵泥吧!”
百里長安拂袖而去,頭也不回。
祁越眉心微凝,跟在她身邊這麼久,他當然清楚她那個動作意味着什麼,明日的祭祖大典,不只是見血,還會……
“你看什麼?”紫嫣很是不悅。
她不是紫嵐,想法最直接,主子喜歡的人,就好聲好氣。
紫嫣是看着主子一步步熬到今日的,很多時候她真想悄悄的弄死祁越,如此一來,主子就可以心無旁騖,便會無堅不摧。
“你想殺我,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祁越容色無懼,“可你有賊心沒賊膽。”
紫嫣低哼,“你最好別讓我抓住把柄,否則公主一定會殺了你!”
“她不會。”
紫嫣轉身就走,“但凡你有點心,就安分點!”
院子裏,空了下來。
祁越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花燈,眉眼恭敬,輕輕拂去上面的落葉和塵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