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下長安 >第35章 呸,臭男人!
    “長公主所言極是,是老臣疏忽,老臣該死!”謝晦吾率先跪地行禮,“老臣願意承擔罪責,請長公主給老臣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百里長安睨了一眼被嚇着的百里元嘉,他大概從來沒見過,皇姐如此暴怒的樣子。

    拍案而起,青筋不止。

    “丞相……”百里長安勾勾手,示意他起來,“此事從長計議,本公主今兒把話撂這兒,以後誰敢矇蔽聖聽,凡有查察者,依律處置,決不輕饒。諸位身居廟堂,理該清楚耽誤國事之害,官者小事一樁,百姓宛若天崩。”

    百官磕頭,“臣等謹記。”

    朝上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多時候確實不好拿主意,等着下了朝,百里長安行至偏殿,丞相謝晦吾也跟着進了門。

    “長公主?”

    百里長安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先帝在世時,着太醫院院判凌昌,參知政事左玉堂,文華殿大學士羅盛等人,輔佐廣陵府衆,診治時疫,以平民心,免於民亂。”謝晦吾徐徐坐定,“以當時廣陵府上奏的摺子來看,時疫只是小範圍的出現,並無大礙。”

    百里長安也相信,當時應該只是小範圍的時疫,要不然……

    “先帝在位時,歷經時疫,當知曉時疫之害,必不會掉以輕心。”百里長安轉頭看他,“如此安排,應該頗有深意。”

    謝晦吾頷首,“這幾位大人,都是當年時疫的歷經之人,也就是說,先帝派他們過去,着實是穩妥之計。凌院判醫術精湛,當年也是他與一些江湖郎中,合力診治時疫,讓時疫得到控制。”

    “那爲何這一次不成?”百里長安不解。

    謝晦吾也不清楚,“廣陵府地處偏僻,此番起了時疫,按理說很容易控制。”

    畢竟,偏僻。

    只要控制出入要道,將時疫控制在廣陵府境地,其後加以診治病患,或者是處理了染上時疫的屍體,循序漸進的話,如今也該有起色。

    可現在,不止沒有氣色,廣陵府的時疫還開始朝着周邊蔓延,眼見着是要到隸州府了。

    “要麼,沒控制住進出要道,要麼……”百里長安裹了裹後槽牙。

    謝晦吾心下一頓,“長公主的意思是,故意爲之?”

    “不知道此番時疫,和當年是不是一樣?”百里長安意味深長的睨着他。

    謝晦吾明白她的意思,“老臣自然會查清楚。”

    “那就有勞了。”

    待謝晦吾離開,紫嫣緩步上前,“主子,您信他嗎?”

    “以前不太相信,但是現在……馬馬虎虎吧!”她拂袖執起杯盞,“這人很是迂腐,如父皇所說的那樣,他只是單純的瞧不上女子,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他的爲官之道。”

    紫嫣不懂。

    “人是好人,官也是好官。”百里長安言簡意賅,“只是……呸,臭男人!”

    紫嫣:“……”

    了悟!

    “皇姐?”百里元嘉屁顛顛的進門,“皇姐,時疫是不是很可怕?”

    百里長安笑着招手,瞧着這小人精跑到自個跟前,一臉焦灼的盯着她,“皇上莫怕,這世上之人世上之事,都是一物降一物,否則哪兒還有活人?一場時疫一場屠,不過是物競天擇!”

    當然,也可能是人禍。

    天災不可避,人禍最可恨。

    “我只要皇姐平平安安就是。”百里元嘉將平安符塞進了百里長安的手裏,“幼時病重,長姐跪在佛前替我求了平安符。”

    這個平安符他一直隨身帶着,如同皇姐的心意。

    “嘉兒貼身收着,皇姐不需要這個。”百里長安不信神不信邪。

    若是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真的可以庇佑一切,那當年她跪在佛前苦苦祈求,爲何佛祖都沒能讓母后活過來?

    “幼時長姐護我,如今該換我護着皇姐。”百里元嘉如她固執。

    百里長安點頭,“好,皇姐收下了,太傅應該到了吧?”

    “是!”百里元嘉撇撇嘴,無奈的退出偏殿。

    功課不可廢,既是坐在這個位置上,必有自己的承擔,他若能早日擔起這江山社稷,皇姐便能早些卸下這些煩心事。

    瞧着掌心裏的平安符,百里長安有些哭笑不得,默默收入袖中。

    “主子?”紫嫣輕喚。

    百里長安回過神來,“這兩日我且在春波殿裏住着,暫時不會去了。”

    “是!”紫嫣行禮。

    春波殿的後院,除了桃樹就是蒲公英。

    現在這個季節,桃花早已謝盡,蒲公英卻是開滿了黃色的花,立在檐下望去,綠瑩瑩的一片之中,黃色分外耀眼。

    這原是野草,按理說應該拔除,但先皇后薨逝,百里長安便再也不許任何人動這裏一分一毫,旁的不要,只許桃花開,只許蒲公英。

    “母后生前最常做的一件事,便是盯着蒲公英飛。”百里長安至今不理解,爲什麼母后那麼喜歡看蒲公英。

    雖然不理解,但她終是也以這種方式,惦念着那些得不到的東西。

    “主子,寢殿收拾妥當了。”

    紫嫣行禮,話到了嘴邊又有些猶豫。

    “主子!”紫嵐上前。

    百里長安瞥她一眼,“先備着。”

    “主子放心。”紫嵐雖然腦子一根筋,但辦事分外仔細,甚少有所紕漏。

    聞言,百里長安點點頭,緩步朝着寢殿走去。

    寢殿內所有的東西,都是舊時模樣,書架上的木箱子也還在。

    箱子上了鎖,內裏收着一些既無關緊要,又捨不得丟掉的東西。

    接連兩日,百里長安都沒有回去,一直在宮裏住着,祁越因着禁足令,連院子都出不了,只能老實待着。

    “公主什麼時候回來?”祁越問。

    底下人將水桶放下,“宮裏沒有消息,咱也不敢問,公子是有急事?”

    “這兩日外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祁越凝眉。

    比如說,時疫?

    “似乎是因爲時疫?”底下人試探着問。

    祁越點點頭,兀自嘀咕,“想來朝廷很快會派人出去。”

    “那是朝廷的事兒,公子擔什麼心?”底下人笑了笑,“這熱水就放這兒了,若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祁越頷首,“多謝。”

    他坐在那裏,目色沉沉,瞧着那冒着氤氳霧氣的熱水,一點點的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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