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長安剛回過神,紫嫣已經抱着她在地上滾了個圈,這會已落在了角落裏。
牆角位置,剛好能抵過亂箭。
外頭,哀嚎遍地。
天光亮,亂箭齊發。
這原就是設定好的事情,只是百里長安沒想到,居然會如此不顧她的安危?
“有叛徒。”紫嫣咬着牙。
誠然,但凡是公主府忠誠的暗衛,絕對不會在沒有得到明令之前,沒確定主子是否安全之前,胡亂放箭。
這隻能說明,有人……想要百里長安死!
突如其來的亂箭齊發,把宗主也給弄懵了,若不是他功夫好,這會已經被紮成了刺蝟,等着他衝出去,才發現自己手底下的人,都成了刺蝟。
再想衝出去,已經爲時太晚。
放眼望去,谷口方向已經有人殺了過來,大批的弓箭手隨走隨伏,彎弓上箭,誰敢輕舉妄動,誰便會成爲下一隻刺蝟。
好好的一個葫蘆谷,如今成了刺蝟窩。
沒死的黑衣人,悉數跟隨宗主回到房間,二話不說便撲向了百里長安。
“主子小心!”紫嫣提劍而上。
百里長安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宗主,又看了看外頭的動靜,忽然間踩着凳子翻出了窗戶。
等紫嫣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冷劍,架在了百里長安的脖頸上。
“別動!”宗主沉着臉,立在了她身後,“讓他們都停手,否則我要你的命。”
紫嫣氣急,“主子?”
百里長安眉心微蹙,“讓他們都停手。”
“是!”紫嫣低頭的時候兀自想了想,隱約明白了些許,當即衝着底下的弓箭手厲喝,“都住手,主子若有閃失,爾等提頭來見!”
音落,衆人皆定,不敢輕舉妄動。
百里長安的眸,快速掠過周遭衆人,瞧着似乎沒什麼異常,難道是自己多慮,只是有人開了個不怎麼好的頭?
但,她可不是善男信女。
“居然真的是長公主!”宗主呼吸微促,衆黑衣人快速圍攏在側,挾持着百里長安緩步往後退去。
紫嫣提刀跟着,外頭的人對峙着沒有動彈,這會全都處於觀望狀態。
一步一退,及至後院的石壁。
百里長安凝眉,這地方昨天晚上來過,當時他跟一個人在一處,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她清晰的感覺到那人銳利的目光,讓她如芒在背。
“宗主是要把我埋在這?”百里長安笑得涼涼的,“可惜沒提前挖好坑,我這條命還是捨不得丟在這裏。”
宗主沉着臉,“既然是長公主大駕光臨,那就得好好利用,也不枉費長公主千里迢迢的來一趟,不是嗎?”
“你們是大昭的人,還是番邦的人?”百里長安問。
宗主冷笑,挾着她繼續往後退,“反正不是長公主的人。”
“那是自然,我可請不起這麼多能人異士,敢煉祕藥之人,必定是頗有才學,不知道是從何處而來,若是我百里長安僥倖不死,興許可以重用一二。”她全然沒有懼意,哪怕脖頸上架着脖子,也如同聊家常一般。
“重用?”這大概是他聽到的最可笑的笑話,“你們大昭的人,虛僞至極,這幾句話誰人會信?”
音落瞬間,百里長安驟覺眼前一黑。
倒不是暈倒,也不是昏厥,而是……
四下陰冷至極,宗主已經將她拖拽進了一條黝黑的密道。
無光無亮,百里長安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陰冷的地方,讓她身上的汗毛根根立起,止不住打了個寒顫。
“都到了這地方,就剩下你我,乾脆把你的刀子挪開,反正我也跑不了!”百里長安頓住腳步,“若我想跑,你隨時能殺了我,不是嗎?”
話的確如此,可百里長安太狡猾。
宗主摸不清楚她到底想幹什麼,但……他還是挪開了劍,黑暗中與百里長安面面相對,“長公主是故意跟着我進來的。”
“我是瘋了嗎?把自己的命交到你的手裏?”百里長安搖搖頭,“若不是你拿刀子逼着我,我哪兒能淪落至此呢!”
宗主沉默。
“沒什麼要問我的?”既然她問不出話來,那就讓他說。
言多必失,這是鐵打的定律。
“長公主爲何跑到這兒來的?”宗主還是不敢相信,一夜之間,什麼都沒了,居然讓人闖進來了,而且毫無還手之力。
百里長安只有兩個字,“閒的。”
“你……”宗主咬着牙,“往前走!”
百里長安也聽話,繼續往前走,“這密道似乎是新的,牆上的鑿痕還在,青苔甚少,只是這匠人的手藝不太好。”
“哼,只要能跑就行。”宗主冷笑,“這條密道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剛剛纔修好,竟真的派上了用場。”
百里長安:記下!
“我若是沒記錯,你們二皇子斷了腿,是個殘廢吧?”
她這話剛開口,宗主就急了,“胡說,二皇子的腿……”
氣氛,陡然凝滯。
彷彿有什麼東西,一點點的開裂,一點點的露出了縫隙。
“哦!”百里長安點點頭,“月國的人。”
宗主冷劍直指,“你不要命了?”
“你不敢殺我。”她緩步朝前走,“我若死在這裏,月國和大昭就會開戰,但凡你們有勝算,都不需要像鼴鼠一樣躲躲藏藏。你們跟樓蘭交好,可是樓蘭邪術,能攝人心魄,你們不敢交心……防着呢!”
相互提防,怎算聯盟?
“不如這樣吧!”百里長安頭也不回,“我們結盟如何?”
腳步陡然頓住,宗主愕然,“你說什麼?”
“跟誰結盟不是結盟?”百里長安回眸一笑,“樓蘭能給的,我也能給。而我能給的,樓蘭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