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霖行了禮之後,只能老老實實的在院子外頭守着。
但凡屋內露出端倪,他都可以儘快採取行動。
紫嫣和紫嵐對視一眼,默默的守在了門口,眼下的局勢不利,她們只能等,只要主子有所好轉,只要主子能恢復清醒,就不怕這幫腌臢東西。
只是,這樣被盯着,想要出去找人是不可能,這個時候出去無疑是告訴明霖,屋內有情況……
雙方皆按兵不動,且看誰先熬不住。
山上。
暗衛快速搭建了臨時簡易的棚子,伐木爲牀,鋪上褥子,周遭以厚厚的帶葉樹丫爲屏障,擋去了瘮人的山風。
百里長安躺在牀褥上,雙目緊閉,彷彿壓根沒有要醒轉的意思。
“去弄點水!”祁越吩咐。
山溪裏的水,有點涼,稍微放一放纔行。
“時刻留意山下的動靜。”祁越下令,“此外,馬上設置臨時陷阱,不得大意。”
若是百里長安出事,那可了不得。
“是!”
“是!”
分頭行動,各自辦差。
祁越只守着百里長安,寸步不離。
山裏的夜,風涼入骨。
四下,黑沉得厲害。
好在有一面石壁遮擋,燃了篝火在側。
跳躍的光影落在她蒼白的面容上,略略沾了些許微紅,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分外柔和,不似清醒時的銳利與冷戾。
原該是這樣的,嬌貴的公主,單純可人。
後來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呢?
祁越將柴枝丟進了火堆裏,眉眼間凝着淡淡的冷色,大概是皇后娘娘薨逝之後,一屍兩命,但是舉朝震驚。
因爲這事,先帝曾一蹶不振,殺盡了皇后宮裏的所有人,一時間血色滿皇宮。
那時候,她在哪?
祁越不記得了,因爲壓根見不到她。
人人都說,是她見過先皇后之後,皇后娘娘才薨逝的,所以……
一聲火花炸響,將祁越的思緒牽扯回來,他擰了帕子,更換了她額頭的帕子,又探了探她的額頭,好像是退了些。
“退燒了。”祁越鬆了口氣,“快點好起來,要不然……”
誰也沒辦法收拾這殘局!
“百姓都等着感激你呢!”祁越擡眸,若有所思的瞧着不遠處的林子,恍惚間好似聽到了些許動靜,“你們看好長公主,我過去一下。”
暗衛頷首,守在周圍。
誰也不知道他進去作甚,只知道過了一會之後,祁越提着一隻野山雞出來,另一隻手裏,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野蜂蜜。
暗衛對視一眼,想起上山的時候,掛在裏邊樹上的蜂窩,眉心微微擰起。
天將亮的時候,第一道晨光從山那頭升起,慢慢的掠過樹梢,稀稀落落的從樹梢落下,一點點的照亮整片林子。
百里長安眉心微擰,先聞到香味,再睜開眼睛。
轉頭,凝眉。
“想來,還是這東西管用。”祁越瞧着架子上的兩隻烤雞,“公主覺得如何?”
百里長安只覺得渾身酥軟,精疲力竭過後的乏力,讓她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她甚少生病,此番若不是因着外傷……無力的眨了眨眼。
祁越上前,輕輕的將人攙坐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心下莫名一緊,溫軟的身子,倚在懷中,彷彿隨時都會被風吹散。
“睡了一覺。”她終於清醒過來。
山林裏的晨風,帶着瘮人的涼意,撫過面頰的時候,腦子都被凍得一激靈。
百里長安是個聰明人,只瞧一眼周圍的境況,便可知曉自己的處境,“看樣子,有人是趁我病……想要我命?!”
“如今公主甦醒,自然無恙。”祁越探了探她的額頭。
燒退了,只是昨夜出了一身汗,這會身子涼得厲害,得讓她喫點東西,補補體力,否則這山風一吹,傷勢未愈又得加重風寒。
“烤雞啊?”她說的淡淡的,可眼神裏的光卻愈發冷冽,“你知道的,我不喫這東西。”
祁越的眼神暗了暗。
“幼時我那般渴望母后能抱抱我,可惜母后連個笑臉都不願給我。”她勾脣笑得涼薄,轉瞬間又恢復了長公主該有的倨傲,永遠的孤冷驕傲,那樣的不可一世,“現在,我不需要了!”
祁越垂了眼簾,“奴才該死。”
“阿越。”她仰頭看他,伸手撫過他的面頰,許是因着日夜兼程的趕來,未能修整面容,下顎處泛着些許鬍渣子。
她如玉般的指尖,輕輕觸摸着他的鬍渣,有些扎手,但分外真實,“又被阿越發現了,想來阿越心裏的賬本上,又得給我記上一筆!”
說着,她竟是揚脣笑了。
傾城絕豔的面容,泛着令人心疼的蒼白。
“奴才該死,沒有保護好公主。”祁越鬆開她,於牀前畢恭畢敬的行禮。
百里長安掀開被褥下了牀,負手冷立,美眸無溫的掠過周遭。
見狀,衆人紛紛下跪行禮。
“長公主千歲!”
百里長安沉着臉,拂袖間踹翻了架子上的烤雞,嗓子裏發出低冷的嘲諷,“該死的東西,敢在我這裏耍心思,真當我死了不成?發信號,下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