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赫連承,百里長安一直抱着拉攏的態度,所以紫嫣亦是分外留意其人,如今聽得沈唯卿這般言說,心中更是警惕了幾分。
隊伍,繼續朝前走去。
百里長安這一覺睡得極是安穩,一直到了日落時分,才堪堪醒轉。
“醒了?”祁越還在身側。
胳膊被她枕得發麻,但卻捨不得挪開半分,由着她肆意妄爲,愛怎麼翻身就怎麼翻身,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她面向他,窩在他懷裏,剛剛睡醒的人兒,睡意惺忪的擡眸,瞧着像是粘人的貓兒,看了他一眼之後,又懶洋洋的垂下眼簾,黑鴉羽一般的長睫在下眼瞼處,落着斑駁的剪影。
慵懶而矜貴,乖順而溫和。
如此無害,這般柔軟。
好半晌,懷裏人終於挪動了身子,如玉般的大長腿就這麼架在了他的身上,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彷彿是饜足至極。
“阿越,什麼時辰了?”她嗓音嗡嗡的。
這口吻,像極了最親密之人的日常。
“日落西山,時辰不早了。”祁越音色低柔。
百里長安這才清醒些許,“果然,只有在阿越身邊,才能睡得如此安穩。”
他瞧了一眼她的大長腿,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腿上的繃帶,真是個妖孽,受了傷也不安分,着實讓人無可奈何!
扶着百里長安起身,祁越行了禮便退出了馬車。
不多時,紫嫣進來伺候。
因着百里長安腿上帶傷,所以不易走得太快,得隨時顧忌她的傷勢。
安營紮寨,避開人羣。
官道邊上的空地,火光繚亂。
“長公主就不擔心嗎?”羅盛坐在帳內。
百里長安翻看着送來的摺子,瞧了瞧最近堆積之事,不由的眉心蹙起,“擔心什麼?”
“您在公主府落個假的,這會現身此處,到時候再回金陵城,這不是戲耍文武百官嗎?”羅盛晃了晃手中的摺子。
“這都有人……參奏你了。”羅盛詫異。
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還是她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朝政掌握在我手裏,你覺得我有什麼可怕的?”百里長安反問,“就算公主府的長公主是假,誰能奈我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也可以說……現在的我,是假冒的!”
羅盛:“……”
“公主府的是真公主,現在在你跟前的,是假公主。”百里長安大筆一揮,在摺子上批註,其後快速合上,轉手擱在一旁。
紫嫣快速收攏着,分門別類,按照輕重緩急排布。
“這倒是個辦法。”羅盛瞧了瞧她遞來的第二本摺子,“這是……”
百里長安勾脣,“沒想到吧,參奏完了我,還有參奏你們幾個的。哦不,確切的說,是參奏你跟凌院判。”
羅盛喉間微動,瞧着摺子上說的那些罪名:玩忽職守,懈怠無能,中飽私囊……
如此種種,皆是欲加之罪。
“簡直是豈有此理,當初廣陵府出了時疫,一個兩個都唯恐避之不及,滿朝文武無人應聲,老臣這才挺身而出。”羅盛氣急,“可誰知道,竟落了這麼個下場,還敢說我跟卓全合謀?合謀……合謀至於落得如此狼狽嗎?”
凌昌可是差點,連命都丟了!
簡直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這麼點小事,犯得着如此盛怒?”百里長安滿臉嘲諷,“這裏多得是彈劾參奏的摺子,若我如你這般,怕是早就隨了先帝而去,活生生氣死了。”
羅盛嘆口氣,“這攝政長公主,真是不好當啊!”
“所以,羅大學士不想讓我早點卸下這重擔?我畢竟是個女子,不是嗎?”百里長安意味深長的開口。
羅盛心頭一緊,怎麼覺得她這話裏……
一準沒好事!
“長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羅盛小心翼翼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