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子裏,從山坡後面,大片的涌現,像極了暗夜裏的勾魂使者,幾乎是毫不廢話的直撲向囚車。
至於一同押解的其他人,當下四處逃竄,這個時候不跑更待何時?
雖說跑了也是逃犯,回頭會被朝廷喝通緝。
可是去了蘭山關,更是死路一條,誰不知道蘭山關乃是苦寒之地,這一路上山高險峻的,環境惡劣,誰知道還有沒有這個命呢?
這個時候,誰也顧不得什麼,撒丫子沒命的跑。
運氣好的,跑出去了。
運氣不好的,死與亂刃之下。
朝廷的押解軍士,寧可殺死囚犯也不會讓囚犯跑了,這是規矩。所以,在囚犯逃跑的那一刻,已經跟黑衣人成了一夥,自然是必死無疑。
場面亂做一團,爲首的官軍厲喝,“別讓犯人跑了!”
敢劫囚,必死。
囚車周遭的軍士被斬殺,鎖釦被一刀破開,“王爺!”
一聲喊,百里元皓當即鑽出了囚車,快速伸出手。
黑衣人手起刀落,當即劈斷了百里元皓的鐐銬,還了他一個自由身。
如此,百里元皓欣喜若狂,在金陵城的大牢裏,在押送蘭山關的囚車裏,他簡直憋屈到了極致,終於恢復了自由,當然是要大開殺戒。
彎腰,拾刀。
百里元皓一身殺氣,目光狠戾,“給本王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這些人,見識過他最狼狽的樣子,自然是不能留。
何況,他也怕他們活着回去報信,到時候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唯有斬盡殺絕,殺人滅口,才能永絕後患。
到了這地步,沒必要心慈手軟。
“是!”
“是!”
定王一聲令下,黑衣人更是不遺餘力的斬殺,官軍自知不敵,丟失了犯人是死罪,可死在這裏也是個死,乾脆就跑吧!
夜色黑沉,殺機四伏。
空氣裏,瀰漫着濃郁的血腥味,風吹不散。
“王爺,那這些人呢?”眼見着官軍死的死,跑的跑,剩下的囚犯自然也鬆了口氣。
他們都是定王的族親,按理說也會得到庇護,如此便是有了活下去的機會,不必再四下奔逃,只管跟着定王便是。
百里元皓瞧了一眼周圍,再看了看自己,一身囚服,若是帶着這些人,只怕很快會被官軍追上,到時候又是功虧一簣。
“王爺?”底下人有開口。
這會,是眼巴巴的等着他下決定。
要帶這麼多人走,很顯然是不現實的,這是逃難又不是出去遊玩,人越多,自己跑掉的機會越小。
所以……
“殺!”百里元皓狠狠閉了閉眼。
黑暗中,尖叫聲此起彼伏。
誰能想到呢?
自己沒死於朝廷之手,最後死於百里元皓的手中。
血色瀰漫,比之方纔更新血腥慘烈。
方纔是爲了活命,現在是爲了滅口……
“是!”
衆人應和,當下挨個查看過去,確定所有人都死了,這纔回來覆命。
“王爺,全死了,無一倖存。”
這是很確切的回答,全死了,而且死得乾乾淨淨,一個不留。
至此,百里元皓纔算鬆了口氣,“死得好,死得乾淨,只有這樣纔不會拖了本王的腳步。諸位安心的去吧,本王會爲你們報仇的!”
語罷,他幽然轉身。
誰知下一刻,忽然胸口一涼。
百里元皓不敢置信的低頭,瞧着自背後而入,穿胸而過的劍刃,有血沿着劍尖一點一滴的墜落,於黑暗中泛着瘮人的寒芒。
“你、你們……”
拔劍,冷立。
衆黑衣人立在原地不動,有人影不緊不慢的從樹後走出來,“百里元皓,我是真的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狠,連自己人都不放過。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們是死在你手裏,跟我可沒半點關係,畢竟這命令是你自個下的。”
“你、你是……”百里元皓捂着血淋淋的胸口,登時跪在地上,已然無力起身。
血流如注,他伸手捂着,卻擋不住這鮮血,從指縫間不斷的涌出滴落……如同他自己的性命,一點一滴的流逝。
這一次,保不住了!
“你不會真的以爲,這些人是你的暗衛吧?”黑影笑得涼涼的,“不好意思,你的人先一步被殺得乾乾淨淨,這會連屍體都被野狗野狼啃得差不多了,哪兒能出現在這裏。這些,都是我的人,要你命的人!”
百里元皓撲通倒伏在地,不甘心的睜着眼,“你是、是沈……沈……”
“我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你得死。”黑色的靴子,踩在了百里元皓的胸口,“不能死在金陵城,只能曝屍荒野。不過你放心,這消息不會傳出去的,因爲知情的都被你殺光了,接下來,會有人替你去蘭山關的!”
百里元皓死死拽着他的褲管,“毒婦……”
“皇家只有成王敗寇,哪兒有什麼毒婦不毒婦的,若是換做你,恐怕做得更絕,壓根不會讓她活着走出金陵城。至少你現在,已經離開了金陵城,不是嗎?”
腳下用力,百里元皓只剩下一口氣,“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她!”
“孤魂野鬼,怕是連回金陵城的路都找不到。”嘲諷的笑聲,低低的傳出,“定王殿下,一路走好,不……送!”
音落瞬間,胸骨盡斷。
百里元皓沉沉的閉上眼,再無聲息……
男人直起腰,手一拍,林子內走出一人,身形相貌與百里元皓一模一樣。
“此去蘭山關,兀自小心,不要露出馬腳。”男人嫌棄的瞧着地上的百里元皓,“否則,殺!”
“是!”
底下人頓了頓,“大人,那這屍體……”
“剁碎了,喂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