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百里元嘉猶豫再三,還是帶着劉傘進了宮門,旁人倒是可以攔着,但是對於皇帝,饒是紫嵐和紫嫣也沒敢攔,何況宮人。
“皇姐呢?”百里元嘉着急忙慌的走進來。
今兒早朝上,百里元嘉左等右等,也沒等到百里長安出現,心裏有些慌,原是以爲皇姐爲了試探他,想考一考他獨立處事的能力。
可誰知道,聖旨一下,滿朝沸騰。
鬧騰了半天也沒見着百里長安過來,百里元嘉便慌了神,所以趕緊過來看看,畢竟他壓根鎮不住滿朝文武。
“主子……”紫嵐和紫嫣面面相覷。
百里元嘉愣住,撒丫子往內跑。
這二人如此猶豫,必定是出事了。
思及此處,他哪裏還敢猶豫,可勁的往內衝,但在到門口的時候,被紫嫣攔下了。
“皇上,主子在泡藥浴,您暫時不能進去。”
藥浴?
一聽這個詞兒,百里元嘉的臉色全變了,“皇姐怎麼了?”
“染了風寒,暫時還昏睡着。”紫嫣低聲解釋,“皇上莫要聲張,凌院判已經來看過了,主子很快就會醒轉。”
說着,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宮門口方向。
百里元嘉知道輕重,當即點點頭,“好!那朕就在外頭候着,看誰敢闖進來?!”
“多謝皇上!”紫嫣和紫嵐雙雙行禮。
外頭,仍是鬧哄哄的。
見不着百里長安不說,皇帝進去之後也沒出來,這事着實是有點詭異了!
好半晌,屋內纔有了動靜。
百里長安徐徐睜開眼,陡然間愣了愣,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在浴桶裏甦醒的,登時有點愣怔,顯然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醒了?”祁越慢慢的將她扶正,讓她能坐穩,“可有好些?”
百里長安很快就清醒過來,“我這是怎麼了?”
難道說……
“凌院判說,是風寒侵體,夜裏又貪酒,所以纔會短暫昏睡。”祁越解釋,“現下覺得如何?可清醒些?”
百里長安伸手,壓了壓眉心,兀自點點頭,“我沒事了。”
“沒事就好。”
祁越鬆開她,快速去取了毯子。
不過片刻,百里長安便已經更衣出門,出現在了門口。
“阿姐?”百里元嘉慌忙迎上去,快速打量着百里長安,“長姐覺得如何?可有好些?”
百里長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心,皇姐無恙。”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目光落在了宮門口方向,迎面風來,原本被熱氣薰紅的面頰,此番已經恢復了微白之色。
她挺直了脊背,不急不緩的朝着宮門口行去。
宮道上,文武百官議論紛紛。
百里長安往宮門前一戰,冷眸橫掃,登時鴉雀無聲。
四下,落針可聞。
縱然面色慘白,縱然身子虛弱,可這長公主的架勢不能丟,骨子裏與生俱來的矜貴清冷,不是誰都可以比擬的。
衆人面面相覷,須臾便都將目光落在了丞相謝晦吾身上。
“長公主!”謝晦吾上前行禮,“臣等聚集於此,是爲了今日朝堂上的那道聖旨,聖上年幼,許是多有不周之慮。”
不周之慮?
百里長安勾脣,“那道聖旨,是本公主與皇上一起下的決定,諸位質疑皇上,質疑本公主,是想抗旨不遵嗎?”
“臣等不敢!”衆人紛紛行禮。
百里長安低哼,“不敢?我瞧着你們一個個盛氣凌人的,是欺負帝王年幼,想要造反!”
“長公主恕罪,臣等惶恐!”羣臣驚呼。
華貴的長裙逶迤在地,百里長安拾階而下,緩步行至衆人跟前,拂袖間紅袖添香,周身威壓在上,任是謝晦吾亦不敢擡眸直視。
百里長安狠起來,連親兄弟都殺,何況是臣子……
謝晦吾知道,小妮子平素好說話,但脾氣不好,一旦惹毛了她,她會立刻翻臉無情,六親不認,到時候必定血濺三尺。
“本公主與皇上決定的事情,誰還有異議?”百里長安負手而立,“不妨……站出來。”
謝晦吾與祁家,昔年治水爲伴,也算是有所交情,所以在這件事上,雖然詫異喫驚反對,但也沒有極力阻止,所以到了這個時候,便保持了緘默。
察言觀色的本事,他還是有的。
百里長安,動了殺機……
“長公主!”到底還是有人不怕死的,比如說是國公府之流。
赫連一族回朝之後,拉攏了不少大臣,這些事情,百里長安心知肚明,但朝廷需要制衡,不能謝家一人獨大,所以她暗地裏也是默許這件事發生的。
“祁越乃是一介罪奴,當年祁家獲罪而覆,如今您啓用罪奴,莫不是想爲祁家平反,想要指責先帝之過?此乃大不孝!”
這話一出,衆人愈發垂着頭。
百里長安勾脣笑看,“一個六部主事,言辭鑿鑿,指責本公主大不孝,這以下犯上……丞相大人覺得,該如何處置啊?”
“臣……”謝晦吾躬身,心下思索,該如何說才能更圓滑一些。
誰知下一刻,衆人驟然尖叫。
寒光乍現,熱血沸騰,一顆頭顱咕嚕嚕的滾到衆人面前,嚇得文官尖叫、武官急避,所有人的臉色瞬時全變了。
百里長安瞧了一眼手中染血的刀,“我說了,這是聖諭!抗旨不遵者,殺無赦!”
冷眸橫掃,傾城絕豔的面上,漾開溫柔淺笑,百里長安反手將劍歸鞘,一旁的侍衛險些手抖,卻是面色全白。
“嚇着諸位大人了?那麼現在,還有人想試試抗旨的滋味嗎?嗯?”她尾音拖長,緩步朝着宮門口走去,“若是沒有,就散了吧!本公主,乏了……”
身後,文武百官戰戰兢兢的行禮。
“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