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下長安 >第192章 光明正大的爭
    有些話似乎已經不必多說,隔在兩人中間的深溝大壑,是永遠都無法跨越的。

    “下去吧!”百里長安說。

    祁越行禮,連一句多話都沒有。

    待人退下之後,紫嵐和紫嫣面面相覷,各自心頭微恙。

    “主子?”紫嫣還是那番說辭,“若是他此番真的治水有功,做出了成績,來日怕是不能再伺候在您跟前,您捨得?”

    百里長安勾脣,一副混不在乎的模樣,“真以爲我猜不透,你肚子裏的那點小心思?”

    “奴婢該死!”紫嫣撲通跪地,趕緊磕頭。

    百里長安由着她跪,眉眼間的顏色微微冷淡下來,“我說過,你與紫嵐是我的心腹,若是連你們都要對我動心思,我要你們何用?”

    “奴婢不敢!”紫嵐撲通跪地,“奴婢誓死效忠主子。”

    她知道,這二人沒有異心,但她決不允許她們在自己面前,過多的隱藏情緒和心思,看不穿的奴才……她百里長安不會用。

    “奴婢該死,請主子恕罪。”紫嫣伏跪在地,“奴婢只是怕,這祁家與您原就隔着血海深仇,若是祁家東山再起,萬一傷及主子,奴婢……”

    百里長安徐徐行至後窗位置,伸手推開了窗戶。

    昨兒個下過雨,今兒天氣涼爽,空氣裏瀰漫着濃郁的青草味。

    涼風習習萬物新,滿目蒼翠誰念遠?

    “畏首畏尾,如何成器?”

    她負手而立,舉目遠眺,風過鬢間,青絲拂動。

    紫嵐和紫嫣跪在其後,仰頭望着自家主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主子似乎日漸消瘦,風吹着衣袂蹁躚,錦衣愈發寬敞起來。

    “只要他能絕了南兆九州的水患,縱然是祁家東山再起又能如何?只要效忠大昭皇室,效忠帝王,保大昭天下太平,我這條命便也值得。”百里長安勾脣笑得豔烈。

    紫嫣哽咽,“主子?”

    “前提是,他得有這個本事。”百里長安突然轉身,“你們覺得,我一定會輸?”

    紫嵐仰頭,“主子只會贏。”

    “那就對了。”百里長安示意二人起來,“祁越是我親手扶起來的,來日他有幾斤幾兩,也得我說了算。”

    二人徐徐起身,畢恭畢敬的行禮,“主子所言極是。”

    “因着廣陵府一事,涉及了月氏和樓蘭,所以樓蘭那邊肯定會盡快行動,而月氏只要表現出一點抗拒的意思,雙方就會撕破臉。”百里長安負手而立,“要麼樓蘭開戰,要麼月氏議和,總歸逃不開這兩者之間。”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需要有人於朝中主事。

    “主子,外頭有風,您剛有些好轉,還是別站在窗口了。”紫嵐的話是這麼說的,人也是這麼做的,二話不說就合上了窗戶,“不能吹風!”

    百里長安倒也不在意,這丫頭素來直來直往的,做這樣的事情倒也不是頭一回,她早已習慣。

    宮道上。

    沈唯卿雙手環胸,貼牆斜靠着,見着祁越從春波殿出來,腦袋一歪,便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恭喜恭喜啊!”

    對此,祁越倒是沒多大表情,擡步朝前走去。

    “不說兩句?”沈唯卿站直了身子,伸手攔住了他。

    祁越頓住腳步,若有所思的瞧着他,“嫉妒?”

    兩個字,便足以讓沈唯卿變了臉色。

    “讓開。”祁越面不改色。

    沈唯卿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瞧着他,四目相對,各自肚腸。

    “你可想過,她爲什麼這麼做?”沈唯卿開口。

    祁越剛邁開步子,又生生頓住,轉頭瞧着好整以暇的沈唯卿,“你該去問她。”

    便是這一句話,倒是把沈唯卿給逗笑了,他忽然一臉釋然的神色,用祁越方纔的口吻,回敬了他兩個字,“嫉妒?”

    四目相對,火光對閃電。

    他日夜相守,他無話不談。

    他爲奴卑賤,他生死之交。

    “南兆九州水患遍地,這些年一直在修堤壩,可每次到了雨季,該崩塌的還是會崩塌。”沈唯卿說的這些,祁越都懂,“知道爲什麼吧?”

    祁越沉默不語。

    “那邊紮根的地頭蛇,是不會允許任何人,輕易來堵了這樣的肥缺。”沈唯卿負手而立,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你現在過去,無疑是掉進了虎狼窩,知道這樣,還要堅持嗎?”

    祁越擡眸看她,“你會爲她死嗎?”

    沈唯卿當下愣住,倒不是怕死,而是沒想到祁越會突然問這麼一句,讓他有點意外,有點措手不及,“死過多回了。”

    爲了百里長安,他沈唯卿上刀山下火海,連宮變這等掉腦袋的事兒都做了,還有什麼可怕的?死不死的,對他來說早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

    “那你覺得,我怕死嗎?”祁越問。

    沈唯卿瞧着他,目色幽邃,他當然知道,祁越不怕死,一個從鬼門關走了多回的人,又怎麼會怕死呢?

    祁越將脊背挺得筆直,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好,好得很!”沈唯卿隨手將一個東西丟給他,“那就好好的去一趟,好好的回來吧,免得到時候還得讓她去接你,丟臉也就算了,若是丟了命……我倒是樂於見成,只是不忍她傷心。”

    祁越瞧着手裏的物件,是一塊玉珏,不,確切的說,是一半的玉珏,另外這一半不知道在誰的手裏,多半是個信物。

    “爲什麼幫我?”祁越問。

    從一開始,沈唯卿其實並不待見他,甚至於有的時候,還給他使絆子,但說句實話,沈唯卿從來沒下過死手,這讓人很是疑惑不解。

    “你若要死,也該死在她手裏,能讓她徹底死心。”沈唯卿轉頭看他,“你若是死於他人手裏,她必定勃然大怒,最後肝腸寸斷,再也忘不了你。我可不想讓這種事情發生,幫你……就等於是幫她,讓她多欠我一分。再者,瞧着你心內嫉妒,我也就舒坦了!”

    祁越:“……”

    “南兆九州漕運都御史林清軒,與我父親生前是生死之交,拿着這東西找他,他會幫你!但願,能護住你這條狗命!”沈唯卿頭也不回的離開。

    祁越緊了緊手中的半塊玉珏,目色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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