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是被水沖走的祁越,一會是渾身是血的沈唯卿,是以到了下半夜的時候,百里長安乾脆起了身,在窗口站了一夜。
紫嫣無奈,知道勸不動,只能一塊陪着。
紫嵐回來的時候,當下愣了愣,“怎麼了?”
“主子心裏揣着事,夜裏睡不安枕。”紫嫣解釋,“你那邊情況如何,可有查到什麼東西?”
紫嵐點點頭,“還真別說,的確有點痕跡,之前沒能發現,後來我在這牆根底下,發現了一些痕跡。可能當時我太急,所以真的忽略了很多,江湖上有一種邪門的功夫,如同障眼法一般,能在眨眼間的功夫,消弭無蹤。”
“這麼邪門?”紫嫣不敢置信。
紫嵐點點頭,“這種邪門的功夫,只傳親傳弟子,且藏之甚深,尋常人連他們的底都摸不着。而且這種功夫,只適合在陰暗處適用,若是真的到了光亮處,可就未必能排得上用處,除非真的功力身後,足以……以假亂真。”
聞言,紫嫣面色鐵青,“若是真的遇見了,那該如何是好?”
“這就難說了,且看你是不是耳聰目明,是不是能分辨真假,破功的最直接辦法,就是殺!”紫嵐摸着下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紫嫣點點頭,“記住了!”
“主子?”紫嵐開口,“需要奴婢繼續查下去嗎?”
百里長安轉頭望她,她們方纔的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有困難?”
“是有點。”紫嵐頷首,“這些人隱匿暗處,就跟藏在地底下的鼴鼠一般,尋常不可見,江湖上也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不過,奴婢在江湖上行走,倒也認識一些奇人異事,若是委託他們細查,興許會有結果,但所需費時……得等!”
百里長安倒也不着急,“人都在邊上了,還有什麼可着急的,等便是了!這些人,如果能爲我所用,倒也不是什麼壞事,你們說呢?”
紫嫣眼前一亮,“這倒是!”
“那奴婢就把消息送出去。”紫嵐行禮。
百里長安拂袖轉回桌案前,兀自倒了杯水,外頭有微光從東方泄下,今兒會是個豔陽天。
喝一口杯中水,腦子清醒幾分。
“更衣,上朝!”
“是!”
…………
城門口。
沈唯卿策馬出城,離開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隱約有點心裏不安。
“大人?”楚英低喚,“怎麼了?”
沈唯卿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今兒這天氣不錯。”
聞言,楚英仰頭瞧了瞧這天色,是不錯。
但大人說的話,有點不太對頭,總覺得好像要出點什麼事似的,略有些怪異,不過楚英並未作太多思想,橫豎大人在哪他在哪,跟着便是。
出了城,直奔城外五十里的景村。
沈唯卿所言不虛,從金陵城去景村,路上馬不停蹄的,便也得耗一日時光,來回少說也得兩天,若是再耽擱一下,三五日都是正常。
沈唯卿坐在樹下,底下人已經堆起了火堆,尋了點活物擱在上面燻烤着。
“如何?”沈唯卿問。
楚英忙道,“一切正常,倒是沒見着什麼異樣。”
也就是說,後面沒人跟着。
“歇着吧!”沈唯卿往火堆裏丟了一根枯柴,“休息兩個時辰,繼續趕路。”
大概明天天亮之前,能趕到景村。
“是!”楚英頷首,當即坐下。
待吃了一頓,各自好好閉眼歇息。
兩個時辰之後,隊伍再次出發。
只是他們剛走沒多久,便有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火堆邊上。瞧着散落在地的骨頭,還有被土壤掩埋的火堆,仍是冒着一縷縷煙霧,氣味略有些刺鼻。
天亮之前,黎明前的黑暗。
“大人,前面就是景村。”楚英指了指前面。
羣山連綿,山腳下有個小村落。
景村,便是在這兒。
晨起的百姓,早早下地,這會已經在不遠處的地裏幹起了農活,村子裏傳來雞鳴狗吠之音,不絕於耳。
這樣一個寧靜的小村,乍一眼瞧着,也沒什麼異常。
“卑職打聽過了,這人在最頂邊的山腳下住着,因着平素喜歡偷雞摸狗,所以村裏的人都不喜歡他,將他趕到那邊邊上。”楚英解釋。
沈唯卿等人到了村口,便翻身下馬,牽着馬繮往內走。
這村子不太大,但因着在山腳,這梯田狀的小路,一圈圈一層層的走着,不適合策馬前行,只能緩緩步行。
且眼下天還沒亮,四下灰突突的,得時刻留心腳下。
“大人,是不是在那邊?”楚英指了指山腳下的位置。
一顆大樹底下,立着兩間茅屋,粗糙的竹籬笆圍攏着,隱約好似……就是這個地方。
“找個人問問!”沈唯卿道,“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楚英頷首,當下轉身去問。
下地的百姓不少,見着外鄉人來找王六子,當下一臉唾棄,“定是又在外頭惹了禍事吧?這小子一闖禍就往山裏跑,你們估計找不到他。”
“往山裏跑?”楚英愣住。
農人道,“那山腳下兩間茅屋是他的,人在不在家就不知道了,這幾日沒見着動靜,若是沒有,你們只能上山去找他了。”
“多謝!”楚英頷首,回頭又問,“那……山上……”
農人搖頭,“這就不好說了,到處是山,誰知道他往哪兒鑽?不過山上沒什麼喫食,還有一些野獸,估計待不了幾天。”
“多謝!”楚英拱拱手,轉身去回了沈唯卿。
一行人,快速包圍了茅屋。
如農人所言,王六子早跑了,屋內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