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頭帶路,心頭忐忑。
“當時是城外出了賊匪,截殺了一支商隊,後來查出了賊匪的下落,大人帶着我們出去擒拿賊人,當時很多人都在,大人還因此受了傷。”捕頭解釋,“咱們都以爲大人是怕家裏人擔心,所以纔想了個納妾的法子,用來遮掩。”
楚英有些感悟,“所以,家裏人以爲納妾而鬧脾氣,不聞不問。府衙的人以爲是受傷不忍家中擔心,更是不敢置喙。這小子可以啊!兩邊瞞着,滴水不漏。”
一番話,說得沈唯卿的臉色都變了。
“當時都沒發現異常嗎?”沈唯卿問。
捕頭把人領到了當時的林間路上,“當時就是在這裏,雙方交手,那些賊匪是從前面那個破廟裏出來,被咱們躲在這裏伏擊的。大人捱了一刀,我們就把他送到了廟裏包紮,其後大人讓咱們去處理賊匪的事情,他一人在廟裏歇着。”
聞言,百里長安大步流星的朝着破廟走去。
一間最是簡單不過的破廟,尋常至極,也沒什麼異常,但紫嵐和紫嫣可不敢大意,小心謹慎的環顧四周。
“當時大人就坐在這裏。”捕頭指了指院門前的臺階,“咱們都在外頭,清點賊匪的屍體,所以沒注意廟裏有什麼動靜?”
百里長安環顧四周,這廟有些年頭了,因着無人供奉,風吹日曬的,早已破敗不堪,連掛在正殿的經幡都是破破爛爛的,風一吹到處都是灰塵。
四下蔓草叢生,長的地方齊腰高,入目所見,皆是苔痕青青。
“紫嵐。”百里長安一開口,紫嵐便行了禮。
“奴婢明白!”
沈唯卿睨了楚英一眼,楚英旋即轉身。
破廟分爲前後殿,前殿一眼望到了盡頭,後殿倒是有點複雜,屋舍有點多,蔓草有點長,邊上還有一塊空地,應該是早些年的菜園子。
“我去那邊屋子裏找,你上這頭。”楚英道。
紫嵐頷首,二人分頭去找。
屋舍內倒是沒什麼異常,都是空置之處,髒兮兮得厲害,壓根不像是有人活動過的痕跡,一番檢查下來,沒有任何的痕跡可言。
百里長安在臺階上站了站,這裏早就沒什麼痕跡了,數月之前的事情,未必還能找到什麼線索,無外乎是盡力搏一搏罷了。
驀地,紫嫣彎腰,“這裏是不是有過血跡?”
“大人當時受傷了,有血跡並不奇怪。”捕頭解釋,“當時我們也是在這裏,給大人包紮的傷口,傷口不淺,於大人這樣的讀書人來說,小半月擡不起手拿筆呢!”
沈唯卿凝眉,“就因爲這樣,錢理後來一直是左手寫字?”
“對啊!”捕頭點頭,“傷的是右胳膊,可不得左手寫字嗎?”
聞言,百里長安與沈唯卿交換了一下眼神。
二人緩步朝着後面走去,此前還有日頭,此番竟是烏雲密佈,瞧着灰濛濛的,彷彿是要下雨了,着實不是什麼好兆頭。
“大人!”
“主子!”
忽然間兩聲喊,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這裏這裏!”楚英指了指菜園子。
沈唯卿蹙眉,“怎麼回事?”
“卑職與紫嵐找遍了整個破廟,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但是這裏……”楚英環顧四周,“我兩一致認爲,有點問題。您看着附近的雜草都是凌亂無章,長得稀稀拉拉的,但是這裏面的雜草,長得那叫一個茂盛均勻。”
聞言,沈唯卿心下已經,當即走進了菜園子。
百里長安剛要邁腿,卻聽得沈唯卿一聲低喝。
“你別進來!”
她愣了愣,默默的站在了原地,沒有再靠近。
紫嫣心頭咯噔一聲,怕是不太好了……
“刨開看看。”沈唯卿道。
若這底下真的埋着錢理的屍體,這數月之久,怕是早就腐敗不堪,但因着這腐敗,以至於這一片的雜草長勢旺盛,倒也是合情合理。
身後的軍士快速挖開了土層,在刨下一個坑之後,果真從內裏挖出了一塊骨頭。
當下,衆人皆驚。
捕頭嚇得不輕,“長公主,這事跟咱們可一點關係都沒有,大人的生死……我這、這……”
唉,只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屍體很快就被擡了出來,擱在一旁的石板之上。
冷風過,臭氣熏天。
百里長安的臉色,已然難看到了極點,以眼角餘光橫了捕頭一眼,“且去認認,是不是錢理?”
“是!”捕頭戰戰兢兢的上前,瞧着早就白骨化的屍體,轉頭便吐得稀里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