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全封閉,火把未必能燃燒得這麼旺盛。
“姑娘?”軍士道,“您看這兒。”
紫嫣上前,瞧着地上燃燒殆盡的火堆,伸手摸了摸,早就沒溫度了,可見是以前留下的。
火堆的邊上還有不少骨頭,從骨頭的粗細,還有上面殘存的皮肉來看,應該是喫剩下的野雞野兔子等小型野物的殘骸。
“這裏應該有人待過一段時間。”軍士道,“不知道,是不是那個人?”
錢池嗎?
紫嫣環顧四周,這還真是說不好,但……這個地方如此隱祕,若非熟悉附近地形之人,壓根不可能找到這地洞。
難道說這些年,錢池一直在附近活動?
又或者,是他的同夥在附近?
錢家莊的人?
按理說不太可能,錢虎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一門心思都撲在了硝石和火藥上,也就是說,他只是個路引,忙着做大事,哪兒有空在這裏待着?
紫嫣在山洞裏走了一圈,沒有發現別的,但很肯定,這裏有人住過,且住了好長一段時間。
“如何?”瞧着紫嫣上來,沈唯卿忙問。
紫嫣搖搖頭,“裏面什麼都沒有,但是奴婢可以肯定,有人在這裏面住過很長一段時間,生活痕跡很重,但是近期應該沒人進去,那些日常用物,皆已蒙塵。”
“這個地方……”百里長安環顧四周,“住在這裏?”
沈唯卿猶豫着,“會不會是錢池?”
“不好說。”百里長安不敢肯定。
紫嫣好似想起了什麼,“哦對了,主子,奴婢在下面的石壁上,發現了一些劃痕,確切的說,像是什麼印記或者什麼來着。奴婢才疏學淺,不知那是什麼東西?”
聞言,百里長安心神一震。
地洞內。
四下黑漆漆的,火光繚亂,刺得人眼睛疼。
百里長安站在那面石壁之前,瞧着火光中照亮的那些字符,條條槓槓的,就跟鬼畫符似的,瞧不明白是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玩意?”沈唯卿湊近了瞧,臨了還不忘伸手去撫了撫,“這好像不是用利器劃出的東西,倒像是用內勁化劍所爲。”
“內勁?”紫嫣愣住,急忙上前,“方纔匆忙一瞥,沒瞧明白,如今沈大人這麼一說,主子……好像真的是內勁所爲。”
百里長安一直不說話,衆人齊刷刷的扭頭看她。
“長安?”沈唯卿低喚,“你怎麼了?”
百里長安轉頭睨着身後的軍士,“你們都出去。”
“是!”
衆人行禮,當即退出地洞,在外頭靜候着。
“怎麼了?”沈唯卿不明白,“你發現了什麼?”
百里長安如同失了神一般,緩步上前,指尖輕輕拂過這些劃痕,“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些東西,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你見過?”沈唯卿詫異。
不應該啊!
她所見過的,他應該也有印象纔是,可瞧着石壁上的劃痕,沈唯卿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在哪兒瞧見過?
不只是沈唯卿明白,紫嫣也瞬時了悟。
主子的記性慣來是極好的,雖不說過目不忘,但遇見過的見到的東西,肯定會記得,除非……是先皇后薨逝那些年。
那時候,主子沉浸在自責之中,記憶紊亂。
太醫說,主子是因爲打擊太大,自責太深,所以對很多事情的記憶,都會發生錯亂,甚至於可能忘掉一些事情,分不清楚是真是假。
這是心病,無藥可醫的心病……
“應該就是那些年見到過吧?”百里長安低低的開口,“只是,記憶不深或者是紊亂,讓我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有點印象,但印象不深,應該是匆忙一瞥的緣故?
是在母后的宮裏?
還是父皇的書房?
又或者,別的什麼地方?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絕對在宮裏見過……
“宮裏?”百里長安頓了頓,“答案肯定在宮裏。”
沈唯卿道,“紫嫣,送你家主子上去,我找人把這些拓印下來,先帶回去再說。”
“是!”紫嫣頷首,“主子,先上去吧!”
百里長安頷首,“好!”
驀地,她腳步一頓,“那白燦燦的是什麼?”
白燦燦?
黑暗中,有些發白的東西。
湊近了看,才知道是繃帶,掩於土層之中,只露出了一角,奈何百里長安眼睛好,這黑漆漆的也能瞧出異常。
紫嫣用樹枝扒拉了一下,勾着繃帶提了起來,“好像是有血。”
上面沾着黑乎乎的顏色,應該是鮮血沒錯。
“莫不是在這裏養傷?”紫嫣陡然明白過來,爲什麼有人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生活了一段時間,應該是傷得不輕,所以在這裏療傷。
如此,便說得過去了。
這地方隱祕,在這裏療傷是最好不過的。
且上面是一片野林子,除了野獸出沒,沒有別的東西,尋常百姓不會在附近停留,最近的也就是旁邊那條道,偶有行路人經過。
“讓人把這裏給我挖個遍。”百里長安緩步朝着洞口方向行去,“我倒要看看,他在這裏都幹了點什麼?”
“是!”
坑洞內憋屈得慌,外頭的空氣新鮮,百里長安最厭惡的便是那樣窒息的環境,哪怕深陷泥淖,她也渴望外頭的光亮。
只是今兒的光亮不甚滿意,灰濛濛的,像是要下雨了,但又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山雨襲來?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紫嵐歸來,倒也有所收穫,據說村裏說,當時的確在附近見過縣令大人,但縣令穿着便衣,百姓怕耽誤大人的事兒,都沒敢吭聲。
“基本可以確定,當時出現在這附近的,應該是錢池,他在這裏轉悠了很久,一門心思找機會替代錢縣令。後來,錢大人受傷,錢池終於有了機會。”紫嵐如實彙報。
天空一記炸雷,百里長安狠狠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