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下長安 >第297章 一個巴掌,也很響
    “夫人?”邊上的丫頭低低的喚着,“夜涼了,您還是回房休息吧!”

    事到如今,還能如何呢?

    饒是站在這裏成了望夫石,也換不回那人的一個回眸……

    書房。

    行風到底有些看不過眼,“大人,夫人她……”

    “有事說事。”紀鳴德最不願聽到的,就是“夫人”二字。

    行風斂眸,“無事。”

    “那就滾出去!”紀鳴德拂袖落座。

    書房裏長年擺着一張軟榻,自家知府大人,長年住在這裏,從未與夫人同房過,換言之,也就是新婚之夜住在了新房內,其他時候都是在書房裏度過的。

    在行風看來,夫人雖然有點小脾氣小性子,但對自家大人確實是沒話說,這麼多年了一門心思的盼着大人能回心轉意。

    行風行禮,訕訕的退出了房間。

    外頭,小傢伙睡意惺忪的站着,手裏提着一個食盒。

    “公子?”行風心驚,“您怎麼在這呢?”

    紀粱道,“母親讓我來給父親送喫的。”

    “那您趕緊進去吧!”行風伸手,想替他接過食盒,卻被紀粱躲開。

    紀粱提着食盒往內走,“母親說了,要我親自交到父親的手裏。”

    行風有些難受,知府大人對夫人涼薄,對孩子也是沒什麼好感,且平日裏也不跟孩子太親近,明明是兩父子,卻淡漠得跟陌生人一般。

    “父親!”紀粱行禮。

    紀鳴德瞧了他一眼,“作甚?”

    “母親讓粱兒來給您送點心。”紀粱提着食盒過去。

    紀鳴德卻沒讓他靠近,“放在那邊的桌子上便罷了,與你說了多少回,書房重地不許隨意踏入。以後,別來了!”

    紀粱緊了緊手中的食盒,默默的走到了桌案旁,輕輕放下,“父親……”

    “出去!”紀鳴德嗓音低沉,已然不悅。

    紀粱行禮,“是!”

    行風有些難受,公子還是個孩子,不過才六歲,就被父親這樣嫌惡,心裏怕是要難受至極了吧?其實夫人也是,明知道大人不喜公子,自己遭了罪便罷,爲何還要讓公子也承受一遍?

    “公子早點回去休息吧!”行風勸慰,“東西送到便是了!”

    紀粱擡頭看他,“你說,父親爲什麼不喜歡我?是因爲他不喜歡母親的緣故嗎?”

    “公子莫要胡思亂想,實在是大人最近公務繁忙,您沒瞧見府衙那邊徹夜點燈,一直沒有消停嗎?”行風很是慶幸,現如今有欽差衛隊的事情擋着。

    至少,是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哦!”紀粱有些失落的離開。

    回到主院,柳翩翩瞧着失落而歸的兒子,掩不住眸底的晦暗,轉身便回了房間,重重的合上了房門。

    “母親?”紀粱張了張嘴。

    房門緊閉,娘也生氣了……

    可他好像什麼都沒做錯,爲什麼大家都生他的氣呢?

    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會不會也這樣?

    食盒一直放在桌案上,從始至終,紀鳴德都沒有觸碰的慾望,壓根連看都不看一眼,不知是防得緊,還是厭惡得很?

    晨起。

    山裏的黎明來得晚,但是來得極美。

    今兒出了太陽,籠在薄霧裏的山村,被落下的晨曦微光逐漸驅散,空氣裏瀰漫着淡淡的青草香,夾雜着不知名的花香。

    百里長安站在茅檐下,瞧着遠處的山間迷霧,聽着山後的瀑布聲,偶有炊煙裊裊升起,分明有聲有色,可又好似極爲安靜,讓浮躁的心緊跟着平靜下來。

    “山間晨涼,仔細身子。”祁越將外衣覆在她肩頭。

    百里長安徐徐轉頭看他,目色平靜如水,不似前些時候的陰晴不定,“歲月靜好,不外如是。不走出金陵城,都不知道天地廣闊,何爲日月乾坤?”

    “天下不都在腳下嗎?”祁越回答。

    百里長安笑而不語。

    在金陵城裏,她見到的聽到的,都是摺子上或者是密探傳遞的消息,不似現在這樣,親眼所見,親身經歷,這種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活在紙上的東西,和眼前活靈活現的存在,是兩碼事!

    “如果他們能安居樂業,能在這裏繁衍後嗣,長長久久的活着,該多好?”她低低的開口。

    言語間滿是欣羨,何嘗不是一種希望。

    “你能做到的。”祁越緩步朝前走。

    陳濯正在籬笆院外頭,與村裏人說着什麼。

    “怎麼了?”祁越問。

    陳濯回頭,瞧了一眼村民離去的背影,“村長讓他來通知咱們,說是城裏有所動靜,讓諸位今兒小心點。”

    “城裏動靜?”祁越當下轉頭望着百里長安。

    百里長安緩步走來,“紀鳴德又開始折騰了?”

    “多半是赫連琦出的主意吧?”祁越道,“城內沒見着人,就開始城外找,料定咱們就在附近,只要挨個去找鬧過事的村鎮或者百姓,想必就能有所收穫。”

    百里長安雙手環胸,“這倒是極好的法子,畢竟要體察民情,必須從這些人的身上下手。”

    “所以咱們得走,免得連累衆人。”祁越挑眉。

    百里長安點點頭,“收拾東西,走人。”

    反正該說的,昨天夜裏村長和根生媳婦都說清楚了,陳濯記了半本冊子,且讓二人簽字畫押,算是人證。

    “走!”陳濯動作麻利,拎起包袱就走。

    婦人有些捨不得,“三位真的能爲我們做主嗎?”

    “不管誰問起,一律咬死不知。”百里長安叮囑,“記住了嗎?”

    婦人點頭,“記住了!”

    “也叮囑村裏其他人,管好他們的孩子,否則說漏了嘴是要出人命的。”百里長安倒是不怕成年人亂說,而是怕孩子說漏嘴,畢竟有孩子看見了他們三個陌生人進村……

    婦人鄭重其事,“是!”

    攸關性命,不敢大意。

    三人疾步離開,至於去何處,未留隻言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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