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紀家的通行令。”百里長安晃了晃手中的幡,其後瞧了一眼陳濯,“你這副樣子,瞧着就不像是能騙人的。”
陳濯:“……”
照了照鏡子,“我這一臉的老實巴交,着實不像是騙子。”
“那你看我,像嗎?”百里長安問。
陳濯低聲問,“要說實話嗎?”
“說!”
“像!”
一旁的呂傑連連點頭,當即附和了一句,“像!”
“待會你們會覺得,更像!”百里長安掃一眼衆人,“都出去吧!”
祁越率先往外走,陳濯領着呂傑跟在後面。
一幫人被關在了門外,等着百里長安更衣,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也沒想明白,待會出現在自己跟前的百里長安,會是什麼模樣?
“要算命啊?”陳濯問。
祁越點頭。
“擺攤啊?”陳濯又問。
祁越搖頭。
“去騙人?”陳濯眨着眼。
祁越瞥他一眼,“小心你的腦袋。”
陳濯:“……”
算了,不問了。
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
這道理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通用的,都是對的!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房門打開,百里長安從內裏出來,一襲灰色的袍子穿在身上,髮髻挽起,鬢邊兩縷發,隨風翩然。
陳濯的眼皮子跳了一下,然後狠狠皺起眉頭。
祁越倒是沒什麼反應,慣來鎮定自若。
“哇!”呂傑繞着百里長安走了一圈,繼而仰頭瞧着她手裏的招牌,“果然是跟街上的好相似,如果不是知道實情的話,真的會拿你當算命先生哦。”
百里長安幽然吐出一口氣,“可見,是能以假亂真的。”
“能!”呂傑點頭,“至少我瞧着是對的。”
百里長安挺直了腰桿,單手負後,“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該有人來抓我了,哦不,是請我,你們到時候可別太想我。”
“紀家的人?”陳濯問。
百里長安輕嗤,“這一身不能從這兒下去,只能從窗戶下去,自巷子離開。你們也收拾一下,換個客棧罷!”
“是!”
“是!”
呂傑以手自指,“那我呢?”
“你自然是要跟着咱們。”陳濯在他腦門上一個暴慄,“要不然把你丟在街上,還不定得被誰撿了去呢!”
呂傑翻個白眼,“我又不是東西,還能被人撿走?”
祁越陡然攔住百里長安的腰肢,快速躥下了窗戶,穩穩的落在後巷位置,“你真的可以嗎?紀家是喫人不吐骨頭的龍潭虎穴,進去之後恐怕很難保全其身。”
“放心吧!”百里長安擡步往外走,“等我的消息。”
驀地,身後傳來了祁越的低喚,“長安。”
腳步一頓,百里長安轉身看他,“怎麼,捨不得我了?”
“小心。”祁越面色沉靜。
百里長安定定的望着他,四目相對,各自神色微恙,很多時候彼此都心照不宣,明知道隔着溝壑萬千,卻還是站在原地不動。
都明白,最後那一層窗戶紙一旦捅破,便是真的萬劫不復了……
“知道了!”她淡淡然的丟下一句話,沒有再回頭。
祁越站在那裏,目不轉睛的瞧着她離去的背影,有那麼一瞬,他想過上前攔住她,不讓她去冒這個風險,可轉念又將這想法壓了下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所在,他又能攔住她幾次呢?
這,本來就是屬於她的天下呀!
百里長安出了巷子,就拿着自己的招牌在街上閒逛,她很清楚紀家的人過不了多久,就會來抓她,然後帶她進紀家。
當然,得悄悄的帶着進去。
一則身份特殊,二則事關那姑娘……
果不其然,才半個多時辰,紀粱就帶着人找到了百里長安。
睨一眼她這一身打扮,瞧着她手裏的招牌,小傢伙顯然愣了一下,方纔還怒氣未消的容臉,這會忽然有點戰戰兢兢的意思。
“走吧!”百里長安低眉看他。
這下,輪到紀粱不明白了,“你、你知道我會來抓你?”
“不認識字嗎?”百里長安晃了晃手中的幡子,“這招牌上四個字,可以讓你身邊的奴才,替你讀一讀,若是能讀個明白,你也不至於問我這句話。”
紀粱有點心慌,“你是不是會算?”
“被你娘罵了一頓。”百里長安勾脣看他,“你氣不過,所以來抓我,想讓我去你娘跟前做個證,說明那些話不是出自你的口,而是我說的!”
她低低的笑着,嗓音沙啞而帶着蠱惑之能,“想不想得你娘歡心?嗯?”
“你、你這人……”紀粱被她逗得一愣一愣的,“怎麼什麼都知道?”
百里長安徐徐蹲下來,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她的眼神太毒,以至於孩子不敢直視,下意識的別開頭,不去看她,“你想知道,爹爲什麼不喜歡你,娘爲何要罵你?爲什麼你是紀家的孩子,卻活得像個外人。”
“你別再胡說。”紀粱咬着牙,“不然我殺了你。”
百里長安低頭一笑,“你不會殺了我,相反的,你會把我帶到你娘跟前,讓我替你說話,哄你娘開心。你娘開心,你就開心……那你想不想,讓你爹和你娘在一起啊?”
“爹和娘本來就在一起。”紀粱輕嗤。
百里長安斂眸,“是嗎?可我算到的,不是這樣。”
紀粱:“……”
“走吧!”百里長安緩步往前走,彷彿他們不是來抓她的,而是來請她入府的,“記得從偏門進去,免得給你娘惹麻煩,她會不高興的。”
紀粱:“……”
這人,好可怕哦!
但,紀粱還真是照做了,帶着百里長安從偏門進去,心裏有些忐忑,小臉微微青白,顯然還在猶豫着什麼……
百里長安意味深長的笑着,“別怕,你娘會誇你。”
“真的?”紀粱忐忑。
她眉眼含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