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嵐與紫嫣不一樣,她素來心直口快,所以不太樂意出現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故而與祁越一道在宮牆外候着。
“主子?”紫嵐愣了愣,以目光掃了一圈,也沒瞧見百里長安的身影。
問過了底下人,這才曉得,百里長安與小皇帝一道走了,並未從正大門出去。
“怎麼會走了呢?”紫嵐愣了愣,旋即出去告知祁越,“你可知道,主子爲什麼不理你?”
祁越瞧着她,沒有說話。
“我問你話呢?”紫嵐猜不到主子的心思,自然也不明白,爲什麼主子不走正門?
往日裏,可不是這樣的。
“不知。”祁越擡步就走。
紫嵐還是沒想明白,只覺得今兒的主子,有點怪怪的?
是不是在朝堂上吃了虧?
可轉念一想也不對啊,方纔老丞相不是說了?
赫連家吃了虧,那就是主子沒喫虧。
沒喫虧,怎麼會生氣呢?
紫嵐撓撓額角,可真是不好猜,回頭她得寫個信問問陳濯,怎麼才能猜得到主子的心思?
御花園。
百里元嘉已經太久沒見着皇姐,這會興奮得無與倫比,死拽着百里長安的手不放,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她,“皇姐此番回來,再也不許走了。”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可有好好聽從太傅的話?”百里長安笑問。
半大小子了,這會卻還是一臉的稚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有!”百里元嘉連連點頭,“太傅教得極好,天文地理,各種小故事都有,我聽着甚是入迷,太傅也說我天資聰穎,學得極快。”
百里長安欣慰的笑了笑,“如此甚好。”
“皇姐去了南兆九州,也不同我打個招呼,彼時得到消息的時候,生生嚇了我一條,好在太傅說了,皇姐是爲了天下,怕隨欽差衛隊出行會招來危險,所以纔會悄悄離開。”百里元嘉抿脣,“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喫不好睡不好,只盼着皇姐早些回來。”
對於百里元嘉,她心裏其實有些愧疚,一開始是怕他脫離掌控,所以加深了他對自己的依賴,故意爲之。
可後來他登基了,她便想着慢慢的鬆手,皇帝得有皇帝的樣子,終究是要長大的,若是一貫的依賴,如何能成爲殺伐決斷的帝王?
明君,就該有自己的主見,不能耳根子軟,否則會受人諂媚,成爲昏庸無能之輩。
人云亦云,那是婦人之見!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百里長安伸手摸了摸他的髮髻,“好似長高了一些。”
聽得這話,百里元嘉旋即站起身來,“如何?”
“嗯,是長高了一點。”百里長安笑着看他,“都是個半大小子了,再過些時候,應該可以臨朝親政了。”
百里元嘉瞧着她,興奮至極,“阿姐……阿姐,這是在誇我?”
“誇你長大了,也懂事了,能讓我放心。”百里長安笑着握住他的手,“好了,終究是個帝王,不可在奴才跟前失禮。”
“十一今兒的功課是不是沒做完?”百里長安意味深長的開口。
小皇帝剛要開口否認,卻見着身邊的劉傘使了個眼色。
“是!”百里元嘉點點頭,極是不捨的瞧着她,“那我先回御書房,等着今夜接風宴的時候,再與皇姐好好喝一杯!”
百里長安點頭,目送小皇帝離去的背影。
脣角的笑,在背影消失的那一刻,亦跟着消弭無蹤。
“長公主。”李青蘭坐定。
百里長安端起杯盞,慢條斯理的淺呷,“太后娘娘見着我這囫圇個的回來,似乎不太高興啊!”
“哀家豈敢。”李青蘭坐定,“哀家還盼着長公主哪日心情好轉,能跟哀家說幾句體己話,哀家只願長公主,千歲長安。”
百里長安放下杯盞,瞧着她那張虛僞的面孔,細紋已經爬上了眼角,多年的冷宮磋磨,讓昔年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成了如今的衰敗模樣。
只不過,後宮之中沒什麼輸贏可言,只論……誰活得長久。
“說得真好聽,那麼……”百里長安頓了頓,“太后娘娘找到人了嗎?”
聞言,李青蘭陡然擡眸,瞳仁驟縮。
“別那麼緊張啊!”百里長安放下手中杯盞,眼角眉梢微挑,滿臉的邪魅淺笑,“我就是這麼隨口一問,太后娘娘怕什麼呀?您可是,帝王生母,太后娘娘!”
李青蘭抖了抖手,下意識去握緊了拳頭,“哀家……”
“國公府那兩位,剛回金陵城沒幾個月,就憑她們那點手段,也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作祟?”她忽然拂袖。
杯盞“砰”的落地,登時碎得四分五裂,水花四濺。
所幸紫嫣在太后出現的第一時間,將底下人都散了,是以此刻除了太后身邊的貼身宮婢,沒人會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
“李青蘭,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麼從冷宮裏出來的?又是如何坐在太后的位置上?我能把你送上去,也能留子去母,聽明白了嗎?”百里長安面色肅冷,眸中殺機畢現。
李青蘭險些跪下,若不是身邊的宮婢趕緊攙了一把,只怕已經癱軟,“長公主……”
“是攝政長公主。”百里長安有意提醒她,“有些話我不想一直重複,還望太后娘娘能腦子清醒的做人,別犯糊塗。”
李青蘭抿脣,“哀家、哀家知道。”
“李家多的是活着的人,想來留在太后娘娘心上的,不止那個丫頭。”百里長安橫了她一眼。
李青蘭身形晃了晃,終是抖着腿離開,心裏清楚,百里長安可不是嚇唬她,把她惹急了,真的會拿她李家下手……
“主子?”紫嫣上前,“她也太不知好歹了!”
百里長安深吸一口氣,“不知好歹的人多了去,不差她一個。”
言外之意,她暫時不想動後宮。
“羅太傅來了。”紫嫣低聲提醒。
百里長安轉頭,只瞧着羅盛疾步匆匆的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