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子,是兩個女子的聲音。
“主子三思!”
“就她吧!”
“可是,少主年歲太小,出行皆有親隨跟着,上面盯得緊。”
“那就一命換一命吧!”
“主子?”
“你下去吧!”
“主子,您如今懷着身子,可不敢輕舉妄動。”
“我自有打算!”
“主子?”
“到了那時候啊,你們就有機會把她帶出去了。”
“主子這是何意?”
“你很快就會知道。”
百里長安瘋了一般,扯着嗓子怒喝,“誰?誰在裝神弄鬼?給我出來!”
沒人回答,所有的聲音,忽然間好似被風吹散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可她的腦袋卻是越來越疼,鑽心的疼,彷彿有人要用錘子,撬開她的腦殼。
她不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想來個人,能幫幫她,幫她止疼,實在是……太疼了!
“長安!”
昏迷之前,百里長安依稀好似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林子裏的夜,黑瘮瘮得嚇人。
“長安?”沈唯卿抱着昏迷的百里長安,低聲連喚兩聲。
人在懷裏,一動不動。
“大人?”楚英急了,“這兒不是安全之處,還是先把人帶走吧!您傷得不輕,長公主就交給卑職來揹着。”
楚英說的一點都沒錯,沈唯卿此番算是死裏逃生,冥淵這幫狗東西窮追不捨的,實在是可恨,甚至於暗箭傷人。
沈唯卿此前就爲百里長安擋刀,受了重傷,其後又跟冥淵的人交手,更是傷上加傷,此番是瞧見了百里長安留在林子外的記號,正打算抄近路朝縣衙趕去,沒成想在亂葬崗附近,居然聽到了百里長安的聲音。
如此,纔有了現在這一幕。
“背上她。”沈唯卿自己也傷得不輕,自然顧不上百里長安,“走!”
楚英頷首,“是!大家都跟上。”
“是!”
林子裏,一行人快速奔跑着。
及至出了林子,衆人這才稍稍停下來休息,只是百里長安一直沒有甦醒,嗓子裏還發出恆哼哼唧唧的聲音,彷彿不太舒服?!
“長安?”沈唯卿又喊了一聲。
百里長安仍是沒有甦醒,但瞧着似乎情況不對頭。
“大人?”楚英開口,“長公主的身子,好似有點燙。”
聞言,沈唯卿當即伸手去探百里長安的額頭,果不其然,燙手得厲害。
環顧四周,也沒個能落腳的地方。
“先往前再走走。”沈唯卿咬咬牙,“看看有沒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快!”
既是發了燒,自然不能再待在林中過夜,得趕緊找個地方讓她休息,若是能臨時找個大夫,那自然是更好不過。
“去問問。”沈唯卿道。
底下人趕緊上前問詢,須臾轉回。
“屋子裏的人都被殺了。”
沈唯卿陡然一怔,“被殺了?”
“是!”底下人點點頭。
楚英心知不妙,“大人,不是聖教就是冥淵的人乾的,總歸跑不了這二者之一。”
“既是屠戮過了,自是安全的。”沈唯卿打算冒個險,“走!”
楚英有心要勸解,可背上的百里長安,燙得跟烙鐵似的,着實也是耽擱不得,只能趕緊跟着衝過去。
“院子裏的……”楚英剛要開口。
沈唯卿便制止了衆人,“所有的東西都不要碰,將我們留下的痕跡清掃乾淨,進屋!”
“是!”
“是!”
牀褥都是現成的,只是,屋子裏連個爐子都沒有,只能起竈生火,燒點水再說。
“長安?”沈唯卿眉心緊蹙。
百里長安躺在牀榻上,面頰因爲起熱而滾燙緋紅,整個人瞧着奄奄一息的,情況極爲不好。
須臾,楚英端着熱水過來。
“大人,我……”
“我來就行。”沈唯卿擰了帕子,“你去看看,這屋子裏還有沒有什麼可用之物?另外,儘量不要破壞痕跡。”
楚英頷首,“是!”“長安,我是沈唯卿,你可聽得見?”沈唯卿仔細的擦拭着百里長安的面頰和掌心,其後將冷帕子覆在她的額頭,“長安?”
百里長安彷彿在說着什麼,可又好似說不出來什麼,嘴巴始終在一張一合的,但聲音很輕很輕,縱然沈唯卿附耳上去,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
她到底在說什麼?
沈唯卿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她後腦勺的傷口,確定沒有二度出血,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只要後腦勺的外傷沒事,其他的還好說。
只是這熱度不降下去,也是個問題……
這一夜,註定了手忙腳亂。
天將亮的時候,百里長安的熱度才稍稍退下,身上一遍遍的出汗。
楚英燒了一鍋水,沈唯卿則一遍遍的爲百里長安擦汗,當然……僅限於表面,他縱然對百里長安有心,也絕非卑鄙小人,不會做那趁人之危的事情。
“去弄點喫的。”沈唯卿吩咐,“燒退了就能醒來,多半是會餓的。”
楚英頷首,“卑職這就去。”
這農舍裏,還有一些喫食。
米缸裏還有一點點米,飯是喫不上了,但是煮粥還是足夠的。
只是,還不等楚英將米下鍋,底下人快速從外頭跑回來。
“大人,有人來了!”
楚英駭然擡頭……
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