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這說話的口氣可真大。
百里長安瞧着他,眼裏倒是涌現了幾分欣賞,但這也改變不了,她厭惡他的本質,“我倒是真沒想到,還有被人威脅的這一天。”
敢站在她面前威脅她的,都在閻王地府裏排隊呢!
“所以,長安選好了嗎?”陳戊盯着她,“是與我同生呢?還是共死?”
若這是顧長平,紫嵐可以毫無阻礙的殺了她。
可眼前這人是冥淵陳戊,且……誰也不知道他還留了多少後招,若是紫嵐自己身死也就罷了,怕就怕給主子惹禍,殃及主子安全。
“主子?”紫嵐拿不定主意。
百里長安也不惱,更不急,“你不就是想跑嗎?”
陳戊瞧着她,笑而不語。
“紫嵐。”百里長安道。
紫嵐趕緊行禮,“主子?”
“吩咐下去,所有人馬上撤離這座院子。”百里長安開口。
紫嵐頷首,“是!”
然,下一刻,她忽然回過神來。
所有人撤離?
那主子怎麼辦?
“主子?”紫嵐急了。
百里長安負手而立,與陳戊對峙着,“留下來都只是陪葬罷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歡血腥味,實在是腥臭難聞。讓他們走!”
紫嵐看了看對面的陳戊,又看了看自家主子,未有挪動身子。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死腦筋了?”百里長安輕嘆,“走!”
紫嵐咬咬牙,“主子?”
“怎麼,還需要我說第三遍?”也就是紫嵐有這個膽子,若是換做旁人,百里長安是絕對不說第二遍的。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說的?
紫嵐將脣都咬破了,終是翻出了牆。
“你就不擔心嗎?”陳戊忽然有些看不懂百里長安的操作了,“留你一人面對我,萬一我起了別的心思,又或者挾你一人離開,你覺得紫嵐還來得及救你嗎?”
百里長安負手而立,容色不改,“你就這麼確定,我身邊只有紫嵐一人?爲什麼不想想,我撤人的目的何在?赫連承,你似乎不是這麼蠢的人。”
聽得這話,對方的面上漾開了片刻的遲疑。
“怎麼,當慣了陳戊,連自己的本來面目都忘了?”百里長安歪着腦袋看他,眼裏滿是嘲諷之色,“在赫連家蟄伏這麼久,逐漸的大權在握,便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誰,忘了是怎麼一步步走到今時今日的?”
陳戊站在那裏,仍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她,“我可以現在帶着你出去,有你再說,誰敢不從?”
“是嗎?”百里長安笑了笑,“那我還真是要謝謝你,有你在手,你手底下的那些人……應該也不敢動手。”
一間屋內,兩個人。
互爲挾制,誰也別想壓一頭。
陳戊不出門,冥淵的死士不敢動手。
有他在,百里長安纔算是安全,等着周圍的人都撤完了,陳戊就沒什麼可威脅她的,一座破宅子而已,比起她帶來的人,還真是微不足道。
此行所帶的人不多,若是都在這裏被陳戊一鍋端了,到時候百里長安就真的成了拔了牙的老虎,一旦冥淵或者是聖教捲土重來,她都會變成籠中困獸。
把人撤了,她的有生力量還在,縱然是冥淵和聖教再來,也得先掂量掂量實力,不敢輕舉妄動。
“我的長安果然沒讓人失望,輕重緩急,權衡利弊,腦子想得很清楚。”陳戊環顧四周,“一旦這宅子坍塌了,你若是還有一口氣在,他們仍是能救你。”
若是一起毀滅,那就只能一起死,毫無意義……
“所以呢?”百里長安以舌抵着後槽牙,“你是要留呢?還是要滾?”
陳戊指了指外頭,“誰在外面等我?”
“你的老朋友。”百里長安低頭一笑,“有命在,你還能喘口氣,若是丟了命,只能說你……命數如此。我保證,可以送你最後一個遺願!”
陳戊眯了眯眸子。
“我會讓他們,下去陪你的。”百里長安往後退了兩步,“這個願望,可還滿意?”
陳戊斂眸,“我若說不滿意,爾當如何?”
“如何?還能如何?”百里長安笑得涼涼的,“整個國公府與你陪葬,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赫連承,我此生最恨欺騙!”
他站在那裏,“如此也好,總歸是記在心上了,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願意讓你至死都忘不了前塵過往,連藥效都不成,但……有你領路,地獄黃泉便也沒那麼難受了。”
音落瞬間,他縱身出了窗。
所有的變故,都發生在一瞬間。
牆外亂箭齊發,空中滿是“咻咻咻”的冷箭直射之音。
百里長安安安靜靜的站在房間內,紫嵐飛身而入,當即挾起自家主子,從另一扇窗飛出。
雙方的動作,必須在第一時間完成,且分秒不差,否則的話……
剎那間的火光沖天,原本還算寬敞大氣,還算精緻的大宅子,在頃刻間被炸上了天,亂石翻飛,木屑如同銳利的毒刺,以最猛烈的力道飛濺開來,凡靠近者,必定血濺當場。
塵煙漫天,譁然巨響。
火光熊熊,風聲呼嘯。
縱然是百里之外,都能聽到那震耳欲聾的聲響,附近一帶則有種地動山搖的震感……
“長安!”
“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