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校場內,他一劍便劈了邊上的大樹,譁然巨響過後,便是枝葉分離,四下凌亂成一片,滿地狼藉難入目。
“大人?”楚英靜靜的站在邊上。
他很少見着大人失控的時候,但也很清楚,能讓大人失控的只有長公主百里長安,但百里長安到底做了什麼,惹得大人這般如此,楚英確實不清楚。
自己剛回來,這廂還來不及休息呢……
“咣噹”一聲響,許是發泄得不夠,沈唯卿丟了手中劍,拳拳帶風,直逼邊上的樹幹,直到手背上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脫力般癱坐在地,沈唯卿紅着眼,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只是把自己折騰得大汗淋漓,氣喘吁吁,鮮血直流。
楚英慌忙上前,瞧着自家大人手背上的傷,轉身就去了邊上的小屋,將藥箱取出。
“大人,您這又是何苦呢?”楚英忙不迭,爲沈唯卿清理傷口。
瞧着沈唯卿神情遲滯的模樣,楚英遲疑了片刻,終是不再多說什麼,小心翼翼的爲沈唯卿包紮傷口。
這滿地的狼藉,只能留待底下人處理,先陪着自家大人再說。
然,事宜願爲。
“公子!”管家着急忙慌的進來,乍見着後院的場景委實是愣了一下,但也沒敢多問,“趙家那邊來人了。”
沈唯卿目光陡戾,直勾勾的盯着管家。
管家一怔,不解的望着楚英。
楚英哪兒知道其中內情,只能保持緘默。
一時間,氣氛冷到了極點。
但,該見的還是得見。
“收拾一下!”沈唯卿起身,一改方纔的瘋癲無狀,神情儼然恢復如初,“我換身衣服就來。”
管家趕緊行禮,“是,老奴先去招待着!”
深吸一口氣,沈唯卿轉身離開。
楚英眉心微凝,默默的跟在後面。
沈家和趙家的聯姻,是帝王親賜,終是誰都無法改變。
這件事,滿金陵城都知曉,滿金陵城都在盯着看着。
街頭熱鬧非凡,但青龍卻是高興不起來。
白虎死了,朱雀失蹤。
站在街頭瞧着川流不息的人潮,青龍目光沉冷,朱雀到底在哪呢?
剛要邁步,卻見着一道身影快速從前方的巷子口進去。
青龍心下一緊,旋即跟上,那身影何其熟悉,依稀好似……朱雀?
進了巷子內,前方那道身影便拐個彎,上了一輛早就等候多時的馬車,其後馬車便快速朝前行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在一個小院外頭停下。
車內的人快速下了車,朝着門內走去。
見狀,青龍縱身一躍,快速跟上。
剛纔的馬車已經離開,並未多作停留。
“朱雀?”青龍快速進了院中。
後院內,有藥爐咕咚咕咚的冒着泡。
青龍環顧四周,確定周遭無人,當即蹲下來查看着藥罐內的湯藥,應該是剛熬的,內裏的藥材還算新鮮。
深吸一口氣,青龍起身朝着臥房走去。
屋內有人。
透過虛掩的窗戶縫隙,他清晰的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脊背,潔白的脊背上帶着新鮮的血色,瞧着應是傷得不輕,此刻正在上藥包紮,兀自敷藥。
看背影,的確像是朱雀。
但,未見真容,青龍暫時不敢肯定。
他與白虎不一樣,行走江湖辦差慣了,自是更加小心謹慎,沒有百分百肯定的事情,絕對不會輕下結論。
稍瞬,女子已經包紮妥當,其後便穿好了衣裳,幽幽的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朱雀揚脣,“看了這麼久,還沒看夠嗎?”
其實青龍出現在窗口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自己行蹤暴露,因爲她的手,不自覺的輕顫了一下,便是這一下輕顫,讓彼此都暴露跟前。
“來抓我的?”朱雀攏了攏衣襟,束好腰帶。
青龍問,“背上的傷怎麼回事?”
跟禮州出來的時候,所帶的傷不一樣,這顯然是最近才受的傷。
“被人追殺,可不得這樣嗎?”朱雀冷笑兩聲,“沒什麼大礙,暫時死不了。”
語罷,她行至桌案前,兀自倒了杯水。
青龍打量着她,試圖分辨她話中的真假。
“你一個人來抓我?”朱雀喝着水,妖妖嬈嬈的靠在桌案旁,笑盈盈的望着他,“公子下的死令?要殺了我嗎?”
青龍目光沉冷,“白虎是不是你殺的?”
“你說什麼?”朱雀神情一頓,“白虎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青龍不語。
“他是怎麼死的?”朱雀放下手中杯盞,滿臉的不敢置信,“是……在金陵城被殺?”
青龍狐疑的打量着她,“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都傷成這樣了,還不躲着避着嗎?”朱雀苦笑兩聲,“喫着藥,養着傷,要躲開你們躲開公主府的追殺,便已經盡了全力,哪兒還有功夫關心其他?”
她背上的傷,青龍也是看了一眼的,的確傷得不輕……
“你懷疑是我殺了白虎?”朱雀面色微怒,手中杯盞狠狠擱在桌上,“我們是同門,當日在禮州也是你跟白虎拼死救下我,在你眼裏,我朱雀便是這般,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嗎?”
青龍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