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瞬間,他就收斂好情緒,一臉嚴肅地道:“我受傷了,有人在追我,我進來躲一下。”
說着似乎要證明自己說話的可信度,他拍了拍受傷的腿,痛得齜牙咧嘴。
方月茵突然覺得這個人有些好笑,她細心地發現這個大漢應該是認識她的,或者說是認識原主,卻故意裝出不認識的樣子,只是演技有待加強。
“你的腿上有傷,我的副業是大夫,你先在這裏坐一下,我去給你弄點藥。”方月茵指指他受傷的腿,又指指院子裏的椅子。
楚剛一臉懵地看着方月茵出去的背影,艱難地移動着步子到椅子上坐下。
一會兒,方月茵進來,把手裏的一個布包放在旁邊桌上,看了一下他的傷口,眉心皺成了川字。
因爲楚剛的傷口裏已經全是灰,還有一些是柴禾裏的小剌。
見她似乎爲難,楚剛開口道:“小傷,隨便包……”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方月茵一個眼刀制止了,她起身打開包袱,找出幾種草藥熬汁。
又用剪刀將楚剛的褲管剪開,露出小腿上深可見骨的傷口,皮肉都往兩邊翻開了,看着十分駭人。
“這還叫小傷?”方月茵也不知道自己的火氣是從哪裏來的,竟朝着楚剛低吼。
外頭鋪子裏的莫子安聽到聲音進來就看到楚剛,他的眼一凝,收起眼裏的異常,神色自如地走過來問:“怎麼回事?”
“這人是在柴房發現的,我要給他處理傷口,你去看看藥汁熬好了沒有。”
楚剛一臉謹惕地看着莫子安,見他轉頭去看藥汁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馬上就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爲方月茵正用清水沖洗他的傷口,以免因爲裏頭的髒污導致最後感染。
“現在知道疼了?不是小傷嗎?”方月茵看了一眼他青筋都爆起來的拳頭,還是解釋了句:“不把你傷口裏的髒污洗淨,傷口很容易感染的。”
但是楚剛就是覺得方月茵是故意的,誰叫她說這話時嘴角還掛着得意的笑。
儘管如此,他心裏還是高興的,長得那麼相像,絕對不可能是巧合,難不成楚家還有後?
他暗自決定,回去後立即發動所有人查清楚這件事。
如果是真的,國公爺和世子爺一定會很高興!
方月茵上完藥,包紮好傷口,看了一眼目不轉睛盯着自己看的楚剛道:“好了!”
正好莫子安也端着藥汁過來,見到這一幕,不動聲色地擋在方月茵和楚剛中間:“藥好了!”
“把這藥喝了,可以幫忙你早點恢復傷口。”
“診金多少?”楚剛有些挑剔地看着眼前瘦弱的男人,如果這女子真是楚家的小姐,這麼個男人可配不上他家小姐。
“不用了,喝了藥快些走,別連累我們就好。”方月茵看見這人虎口有厚厚的繭子,身上有一種難以掩飾的殺伐之氣,顯然不是普通人,因此並不想惹這個麻煩。
他從袖袋一直摸到懷裏,一個子兒也沒掏出來,整張臉都憋得通紅,尷尬得直搓手:“你這丫頭心善,但我不能不識好歹。”
“把藥喝了,你可以走了。”方月茵懶得跟他多扯。
楚剛一把拿起桌上的藥碗,也不在乎燙不燙的,全都倒進嘴裏,一本正經地道:“那怎麼行?”
“你給銀子?”
“我……”楚剛尷尬地道:“我身上暫時沒銀子……”
“那不結了,快走吧!”
“不行,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此次愛了姑娘的恩惠是一定要報答的,不如就讓我留下來給你幹活吧。”
“怎麼,我治了你的傷,你竟還要賴上我!這就是你的知好歹?這就是你的知恩圖報?”方月茵沒想到這人也那麼難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楚剛抓抓頭髮,覺得方月茵說得也有道理,而且他也要去查清楚這姑娘倒底是不是楚家的人,因而只能朝方月茵拱拱手,“請姑娘告知名諱,他日楚剛一定重謝。”
聽到楚剛自報姓名,站在一邊的莫子安眉頭一動,卻還是沒有說話。
方月茵爽朗地一揮手道:“謝就不用了,你不是說有人追你嗎?別給我惹麻煩就成了。”
楚剛聽了,鬱悶地看了方月茵一眼,就算是實話,也用不着那麼直白吧!
不知爲什麼,方月茵竟從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的眼神裏看出了幽怨,讓她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又從包袱裏拿出一盒藥,“這是傷藥,別忘了換藥。”
楚剛拿起傷藥,又別有意味地看了方月茵一眼,才拖着受傷的腿從後門離開。
目送楚剛離開,方月茵一回頭就撞見莫子安正一臉複雜地看着她,不由一笑,問道:“怎麼,是擔心我的濫好心會給家裏惹來麻煩?”
莫子安搖頭還是眼神複雜地看着她,“你要是知道自己其實不是個村姑,會不會想離開這裏?”
“你別逗了,方家在杏花村落戶也有兩代人了,我就是在杏花村出生的,有父有母還有親戚,怎麼會不是這裏的人呢?”方月茵不當一回事。
“如果是事實呢?”莫子安心裏惴惴不安,楚剛都巧合地出現在這裏,鎮國公府的人找到方月茵也是遲早的事。
何況這鎮上的悅來酒樓的周滿貴的娘似乎也不是普通人,方月茵的真實身份能瞞多久?
“你今天是不是被方玉嬌氣糊塗了,我姓方,雖然很不想承認自己是方家人,可事實上就是啊,雖然之前好長一段時間,我的腦子不好使,但也不代表你可以用這個來騙我吧。”
方月茵奇怪地看了莫子安一眼,這個男人自從見到那個楚剛之後就怪里怪氣的。
一個念頭突然閃進她的腦子裏,“你不會也認識那個楚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