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乾淨，端着盤子，有些可憐地看了眼方玉嬌，默不作聲地出門了。
等門一關上，豔麗婦人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條鞭子，一鞭子就抽在方玉嬌的手臂上，她這打人都打出技巧來了，看不出傷痕，卻能叫人疼到骨子裏。
方玉嬌嗷地一聲叫了起來，身體本能地彈起來，嘴裏罵罵咧咧地就要去打婦人。
自小到大，她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罪，就算是在高家不受待見的時候，高母和高建志也沒動過她一個手指頭，更何況是在方家的時候，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
婦人見她撲向自己，又是毫不留情地揮了一鞭，“膽兒肥了是吧！”
“你憑什麼打人？”方玉嬌捂着手臂道：“我不要住在這裏了，我要回杏花村！”
“不想住在這裏？”婦人冷笑着看着她，“好呀，來人，把她給老孃扔柴房去，這幾天都不許給她飯喫。”
婦人的話剛落，門外就進來兩個漢子，擼胳膊挽袖子地把倒在地上的方玉嬌拽起來，就往外脫。
這一下，方玉嬌心裏有點毛毛的了，使勁掙扎道：“你們放開我，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要找建志哥，我不住你們這裏了！”
“還找你的建志哥呢？”婦人突然伸手掐住方玉嬌的下巴，拿過手下遞上來的紙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冷笑着道：“看清楚了，這是你的賣身契，你那建志哥把你抵給了虎哥。”
方玉嬌在跟高建志相處的時候也學過幾個字，至少自己的名字是認識的，現在一看這紙上有自己的名字，立時呆住了，“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建志哥會這樣對我！”
“你以爲你的建志哥是個什麼好東西，不過是個欠了虎哥錢不還的賭徒罷了。”婦人隨手把賣身契給了旁邊的人，不懷好意地看着方玉嬌的臉，“不過你還挺值錢的，能讓虎哥同意寬限他幾天還錢，嘖嘖嘖！”
方玉嬌一臉懵懵的被人拖了下去。
婦人似是有感而發地嘆了口氣：“男人啊！”
傍晚，方月茵一回村，就有婦人好奇地上門問：“子安媳婦，你知道建志媳婦出事了嗎？”
方月茵一臉驚訝地問：“她出什麼事了？”
然後就有婦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把看到聽到的一併說了。
方月茵的眼睛越瞪越大，“真的啊，她怎麼會……”話沒說下去又搖頭嘆息，“可憐了那沒出生的孩子。”
“誰說不是呢！”說話的也就是讓高建志將人送醫館的大媽，“真是作孽哦！流了那麼多的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
“他們還沒回來嗎？”方月茵試探着問。
“沒看見啊！可能回來了但不好意思露面了，你說誰攤上這事都沒臉是吧！”
這話有點不好接，方月茵就沒吭聲，但顯然大媽也不是想聽她回答，就是爲接下來的試探做個鋪墊，“那高建志一開始說是你找他去客棧的，有沒有這回事啊？”
“別說我這身康體健的，就算是真不舒服，我婆婆就在身邊，不找她還捨近求遠的去找一個外男是幾個意思？您老可平白的敗壞我的名聲。”
“也不是我這麼說的，就是高建志找了你吳大伯孃時那麼說的，我這不正好在旁邊賣菜，聽了那麼一耳朵，還以爲你真犯了什麼糊塗……”
“你個老婆子嘴巴別不乾不淨的，我兒媳婦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她怎麼可能在這種事上犯糊塗？是個正經人家的女孩都不會在這種事上犯糊塗，誰知道那趙氏是怎麼教女兒的！”
“哎，莫婆子，你別動手啊，我也沒說你兒媳婦什麼啊，那不是高家那小子說的嘛！”
“他說你就信啊，那我還說你們夫妻倆故意想害我兒媳婦呢，你信不信！”莫母把方月茵往身後一拉，掐着腰開懟。
“信信信，你說的我也信！”那大媽討了個沒趣，摸着鼻子往後退了。
這時候趙氏也擠進人羣了，對着方月茵就破口大罵，“你這遭瘟的小賤人可把我們家嬌嬌害慘了，看我不打死你。”
她左右看看，沒有趁手的傢伙，竟然從地上撿起塊石頭衝上來就要打方月茵。
方月茵臉色一變，忙把莫母護在身後，自己擡腳就往趙氏的肚子上踹去，她的力氣並不大，趙氏的衝力卻很足，因而並沒將人踹出去多遠。
趙氏也好好地站在地上。
莫母卻不幹了，拿起院門邊的大掃巴，就往趙氏頭上打去，“遭瘟的老太婆，敢罵我兒媳婦，真當我們莫家沒人了是怎麼着！”
“自己不管教好自己的女兒，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有本事去教訓自家閨女，我兒媳婦可不是你女兒，再怎麼說，也輪不着你來教訓。”
“何況她早就跟你們方家斷絕關係了，你要是再來胡攪蠻纏，信不信老孃抽死你！”
趙氏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先是被方月茵踹了一腳，雖說沒多疼吧，可這侮辱性卻是極強的。
然後又被眼莫母用掃巴打了好幾下，這幾下可是實打實的，她臉上還被掃巴上的荊棘颳了好幾下，也不知道有沒有破。
對上方月茵她還敢兇兩句，對上莫母就完全處於劣勢了，只好放了句狠話，狼狽地走了。
莫母驅散了看熱鬧的人，拉着方月茵進屋，一邊感嘆道：“難怪昨天高家那小子來我們家找媳婦，合着他們這都是一環一環算計好了的。”
方月茵有些心虛，他們算計自己是真，只是自己也算計了回去，只是沒想到方玉嬌竟然有了身孕。
不過她並不後悔，如果她心軟了，說不定今天被傳水性楊花的就是她了。
雖然孩子無辜，但投胎到方玉嬌的肚子裏，成爲她和高建志的孩子也未必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