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吳村長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皮子耷拉着，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吳大伯孃以爲他也被自己說動了，於是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神色道：“爹，我這也是爲咱村着想。”
“您想想，柯家那是什麼樣的人家，他們要是覺得莫家搶了他們的生意，會不會把怒火撒在我們同村這些人頭上，尤其您是村長，他們是不是會向您問責，我看……”
“閉嘴！”老村長忍無可忍地道：“我還沒死呢，你看什麼看？還是說你真的看中了我這個村長的位置？”
“爹，到底誰纔是你的兒媳婦？您怎麼能聽一個外人在那裏瞎說八道？”吳大伯孃被嚇了一跳。
“爹，娃他娘不會有那樣的想法，就是，就是……”吳大伯一言難盡地看了眼方月茵，一咬牙道：“就是這回莫娘子闖的禍太大了，娃他娘也是擔心你，擔心咱村。”
方月茵朝着吳大伯冷笑，笑得吳大伯心裏直髮冷。
他大着膽子道：“要不然爹您讓莫娘子把她釀的酒都給村裏人分了，再上門給柯老爺道個歉，憑着莫老大的舉人功名，和爹您的面子，柯老爺應該也能放我們村一馬。”
“哼！我出的原料，我費神釀的酒，吳大伯說得倒是輕巧，上嘴脣一碰下嘴脣就要我分了。”
方月茵冷哼出聲，“今日是要我分了釀好的酒，明天會不會又因爲什麼張老爺王老爺嫌我家的粉絲鋪子礙了他的眼，到村裏一鬧，就又叫我們把鋪子給分了！”
“莫娘子，你雖然是舉人娘子，可你也不能這麼不講道理，我讓你把酒分了也是爲你好，要是你不怕浪費把酒倒了也成啊，誰叫你得罪了柯老爺呢。”
吳大伯的語氣裏帶有點火氣。
本來他媳婦老在他耳朵邊上叨叨，滷味方子的事情，他就對方月茵有氣，現在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機會，又怎麼能輕易放棄。
本來他也是不敢得罪莫子安這個舉人老爺的，可是剛纔她的話太過份了，什麼叫他上嘴脣一碰下嘴脣，這不是她方月茵自己招來的禍嗎？
吳大伯也不是個心機深沉的人，所思所想都表現在臉上，方月茵一眼就看穿了，冷笑道：“你口口聲聲說我得罪了柯家的人，你認識柯家的人嗎？”
“別說是柯老爺了，我怕你是連柯府的門朝哪裏開都不知道吧！”
吳大伯孃一聽自己的男人被那麼奚落，頓時就不幹了，但是她也不敢拿指頭指方月茵，就指着地上的郭嬤嬤道：“人家府裏的人都找上門來了，你還不承認！”
“大嫂，那人是李家的，跟柯家沒關係。”身爲妯娌的吳三嬸實在看不下去了，輕聲提醒道。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吳大伯孃就更氣了，“李家的怎麼了，就是因爲她是李家的……呃……你說什麼，她是誰家的？”
吳大伯孃不可置信在瞪着吳三嬸，“你說她是哪家的？”
“這婆子只是李家的一個下人。”方月茵冷淡地聲音傳了過來，最看不起這種只會欺負老實人的人。
“所有的人都聽到她強調她是李家小姐身邊的嬤嬤，怎麼吳大伯孃沒聽到嗎？”
“年紀輕輕耳朵就不好使了，吳老大啊，這你可要帶你媳婦去好好看看大夫，別再過幾年，別人說的好的壞的她都聽不到了，那可就麻煩了。”
莫母在一旁笑着補刀。
“莫婆子，你怎麼說話的呢，什麼叫耳朵不好使，老孃的耳朵好使的很。”
“蔡氏，你在這兒跟誰叫老孃呢！”莫母也怒了，“自己耳朵背就別不承認，不然怎麼連郭婆子是誰家的人都沒聽清楚，人家可從沒說自己是柯家的人！”
“莫嬸！莫嬸！您消消氣兒！”吳大伯到底不敢怎麼得罪莫家人，忙拉住自己媳婦，一邊賠罪道：“娃他娘嘴上沒個把門的，你別跟她一般見識，一會兒我回去好好收拾她！”
“是該好好收拾一下，不光是耳背還嘴欠！”方月茵幽幽地來了一句。
“方氏，你在這裏頭裹什麼亂啊，這關你……”什麼事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聽方月茵道：“你媳婦吼我婆母，你說關我什麼事兒？”
吳大伯聽了這話一下子啞火了，他能說什麼？自己幫着媳婦，就不許人家幫着自個兒婆婆了？
“方月茵，你憑什麼說我嘴欠？”吳大伯孃卻對方月茵怒目而視。
誰知方月茵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沒影兒的事，又是咋呼半天，又是挑撥離間的，不是嘴欠是什麼？”
“什麼叫沒影兒的事？你釀酒不是事實？你得罪柯家不是事實？”吳大伯孃發出靈魂三連問。
方月茵噗嗤一聲笑了，戲謔地看着吳大伯孃，“我釀酒是事實，至於得罪柯家從何說起？就憑這不是柯家的老貨的一面之詞？”
她踢了一下地上的郭嬤嬤，一臉真誠地道：“伯孃，你家吳金也不小了吧？有沒有說親？”
“你要幹什麼？”吳大伯孃下意識地覺得方月茵不懷好意，但是一下子又跟不上她跳躍的思維，只好一臉戒備地看着她。
“哦，我忘了你耳朵不好。”方月茵恍然大悟地道：“那我就再就一遍這老貨的來意吧，她呢是鎮上彩福銀樓李家小姐身邊的婆子。”
“今天她就是來推銷自家小姐的，要是你兒子跟她小姐年紀相當，倒是可以想辦法攀上她家，畢竟李家對你來說也是大戶人家了吧。”
聽到方月茵這麼說，所有的村民都低低地悶笑出聲。
“你……”
方月茵沒給吳大伯孃說話的機會，“你至今爲止沒見過一個柯家人，憑什麼斷定我就得罪了柯家，以爲人家也跟你一樣沒胸襟嗎？”
聽了方月茵最後一句話，老村長的眼睛不禁一亮：“莫娘子，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