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母小心地看了方月茵的房間一眼,突然衝他吼道:“子安雖然不是我的孩子,可他也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現在他要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我能不擔心嗎?”
因爲怕方月茵聽到,她連吼的聲音都是儘量壓低了的。
蒙山能怎麼辦,被吼也只能聽着唄。
而此時的方月茵卻是慢慢地在理這件事的思路,怎麼看也不覺得是仇家找上門。
她和莫子安去縣城是臨時起意,沒幾個人知道,回來的時間更是比預定的要提前了不少,怎麼可能有人預知他們的行蹤呢。
再者那夥人也並不像想要自己和莫子安的命,雖說對着馬車射箭,可大多是釘在車箱外,只有一開始那一箭通過車窗射入車廂。
而且明顯應該是知道那個地方不會有人,所以這一箭不像是要人命,倒像是一個信號。
還有就是,如果那些人真要留下他們的話,先射馬纔對,可是馬車上除了釘了幾根箭,馬兒一點也沒受傷,甚至都沒有被驚到。
而莫子安出去之後,那羣人幾乎都追着他而去,留下來對付蒙山的就只是小貓兩三隻。
他們是欺負自己不會武功,所以才用那樣的花拳繡來糊弄自己?
而且在這一場攔截戰中,幾乎沒有見一點血,哪裏來的仇人會用那麼溫和的法子,哪怕是要留活口,也不是不可以傷人的。
別說是仇人,就算是一般劫道的,說不定也比他們來得狠辣一點。
除非……
除非,這一切都是莫子安他們自己安排的。
而結果就是爲了名正言順地離開這裏。
但是他想離開爲什麼不直說呢,花那麼大力氣濱這麼一場戲給誰看?
方月茵還是想不通,所以她叫來了蒙山。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方月茵直接了當地問。
“什麼搞什麼?主母,請恕在下愚鈍,聽不懂主母在說什麼!”蒙山瞳孔巨震,趕緊低下頭,不讓方月茵看到自己的眼睛。
心下卻是一凜,好敏銳的洞察力。
看着眼前低着頭不敢看自己的蒙山,方月茵覺得自己的猜想被證實了,但這個人是莫子安的心腹,肯定不會將實情告訴自己。
就緩和了語調道:“我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受傷,畢竟刀劍無眼,你說是不是?”
“多謝主母關心,屬下不曾受傷。”話一出口好像又覺得哪裏不對,便又道:“只是一些皮外傷,已經請三七小哥上過藥了。”
“哦,那我怎麼一點藥味也沒聞到。”
方月茵嗤笑:“蒙山,你是莫子安的心腹,同樣的三七也是我的心腹,你覺得我去問他,他會幫你對我說謊嗎?”
“請主母責罰。”蒙山單膝跪地,“屬下不是存心想欺瞞主母,而是……而是……”
“而是你們主子有命在先?”方月茵替他接了下去。
蒙山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低頭不語。
“主母……”
“停!”蒙山的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方月茵打斷,“若是還想留在這兒,就不要反駁我的話,以後也不要叫什麼主母,聽着彆扭。”
蒙山聽了只好站起來,低頭行禮:“是,莫娘子。”
“你以後就給子喜和小燕還有那個黃珩當馬車伕,兼護衛,我想這應該也是莫子安的意思。”
“不,子喜少爺他們別有人保護,主子的命令是讓我全力護着主,娘子你。”
“不必,我有楚叔他們,雖說你得的是莫子安的命令,可現在他不在,這個家裏就得聽我的,除非……”
方月茵沒有說下去,但蒙山卻已經知道她的言外之意。
除非他不想在這個家裏呆下去。
於是只好抱拳道:“一切都聽莫娘子的吩咐。”
方月茵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就離開了。
既然莫子安走得那麼瀟灑,她也依舊去做自己的事,就當這個人不存在好了,現在她反而有些慶幸,自己對莫子安的感情還沒到那種不能抽身的地步。
一夜好眠,第二天方月茵精神好多了,就又找上村長,提出想在村裏找一些女工的意思,而且還是識字的女工優先。
“什麼?你要找認字的女孩子做工?”吳村長這兩天正爲大兒子一直昏睡不醒而犯愁,聽到方月茵這麼奇怪的招工要求有些愣神。
他們村的一多半人家都把家裏的丫頭當勞力使喚。
三四歲就可以搖搖晃晃地幫家裏餵雞餵鴨。
再大一點,就可以幫着燒火甚至在有的人家已經可以拿凳子墊着做飯菜了。
再到八九歲的時候就滿山遍野的摘蘑菇、挖野菜、撿柴禾,在家裏更是要洗衣做飯打掃院子,哪裏來時間認字。
何況家裏的小子都未必有錢送去認字,別說是將來要嫁出去的丫頭了。
然而現在方月茵的要求又是要認字的女孩子,這有點太強人所難了吧。
“沒關係,我也只是到村長爺爺您這裏來說一聲,至於招工的事我可以自己去跟村裏人說的。”
看着村長不斷變幻的神色,方月茵笑着說。
“月茵啊,你怎麼想着要招年輕的女娃子做工呢?”吳奶奶在一旁問。
“我不是有個做化妝品的作坊嘛,那種精細活兒總不能讓男人進去做吧。”
方月茵早想好了說辭:“我和縣令夫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年輕的女孩腦子轉得快,學起來也容易上手。”
“本來阮夫人建議買一批年輕伶俐的丫鬟給我,不過我覺得既然是我在村裏辦的作坊,總得給村裏也帶來點實惠,就想着到村裏招。”
她這一番透露出兩個信息,一是這個招工點子是她和阮夫人一起商量出來的,二就是她想拉撥村裏的人。
果然,隔天告示一貼出來,杏花村就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