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時無言，空氣裏都多了幾分不一樣的味道。
之前還能轉移話題的方月茵，此時卻也顯得沉默得很。
好半天，兩人同時開口：
“那個……”
“那個……”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臉上的紅暈，空氣中曖昧的氣氛似乎又濃了幾分。
緊接着，兩人又同時別過頭去：
“你先說。”
“你先說。”
車廂裏又是一陣沉默。
最後還是方月茵先調整了一下心緒開口道：“你這次出去找到什麼線索？”
“那些官差都是楊大人的心腹，城門口的那場訛詐就是楊雪貞想把你抓進牢裏去而布屬的。”
說到正事，莫子安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眼眸裏也閃過冷意。
“這女人是瘋了吧，我只跟她見過一面，自問也沒得罪過她，她爲什麼要抓我去坐牢？”方月茵不可思議地看向莫子安。
“誰知道呢，瘋子的世界，我們普通人怎麼能理解。”莫子安淡淡地道。
方月茵驚詫地看了他一眼，這種話居然是他說出來的，真是前衛啊，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也是穿來的了。
“怎麼了？”見方月茵這麼看着自己，莫子安問：“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說着伸手去摸了一把。
方月茵搖頭，“我就是在想，這件事裏頭，楊大人和楊夫人有沒有插手。”
“楊大人目前還沒有，楊夫人已經動手了。”莫子安突然伸手揉了揉方月茵有些凌亂的發頂，淺淺笑道：“我幫你把頭髮重新整理一下。”
方月茵後知後覺地摸向自己的髮髻，這才發現，經過這麼一遭，這髮髻早就已經亂了。
她正要伸手去整理，卻碰到另一隻手，忙就縮了回來。
正了正心神才繼續道：“那楊夫人爲何要幫着楊雪貞，就只是她女兒要對付我？”
她覺得能成爲一個官宦人家的當家主母的人，不會只有那麼一點氣量。
她跟楊雪貞之間，說起來也沒有你死我活的仇怨，甚至自己連她爲什麼針對自己都想不通，更何況是招惹那個楊夫人了。
莫子安一邊幫她整理髮髻，一邊道：“那楊夫人手底下有好幾家脂粉鋪子，你跟阮夫人的品牌連鎖一開始，她鋪子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啊？”方月茵怎麼也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個原因，這還真是來自生意對手的報復，可這楊夫人的手段有些下作啊，這不是擺明了仗勢欺人嘛。
“不用擔心，你也不是沒背景的人。”像是知道方月茵在想什麼，莫子安突然說。
還沒等方月茵反應過來，莫子安這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下了。
莫子安扶着方月茵下車進了知府衙門。
莫子喜和莫小燕几人在衙門偏院都等了許久，終於等到消息，迫不及待地就往外跑。
看到方月茵完好無損的那一刻，莫子喜和莫小燕同時都紅了眼。
莫小燕直接撲進方月茵的懷裏，莫子喜跟在後頭，也是眼睛紅紅的直掉淚，嘴角卻帶着笑。
他們的嫂子平安的回來了。
春雨幾人也是抹了抹眼角，連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楚一卻在看到方月茵的那一刻，就跪在她面前請罪：“姑娘，是我的錯。”一時緊張，他稱呼都變了。
方月茵這邊正安撫莫小燕和莫子喜，見楚一突然跪下，被嚇了一跳，連忙將人扶了起來：“不是你的錯，有心算無心，你們也防不勝防。”
“可是我們……”
“沒事，我這不是好好回來了嗎？真不怪你，要是再這樣跪來跪去的，以後你也別跟着我了。”
楚一聽了忙站起來，不讓他跟着怎麼行。
方月茵也沒多說話，直接抱了莫小燕，替他抹眼淚，又示意莫子喜跟上，一起進屋哄孩子去了。
莫子安正要跟上，就有官差來請：“莫舉人，咱們老爺有請。”
莫子安看着方月茵進屋的背影，眉眼間顯出微微的不悅，卻也還是跟着官差走了。
知府大人親自審理了這件案子，在莫子安帶着方月茵回來之前，就已經有了結果。
這會兒把莫子安找來，說的就是這事兒。
只是，知府大人還在猶豫這事兒要怎麼辦，實在審出來的結果讓他有些意外。
見莫子安過來，知府大人下意識要起身相迎，但卻在看到邊上的官差後，又停下動作坐了回去道：
“莫舉人，抓了令夫人的那些人本官已審過了，但此事牽扯比較大，因此特意請莫舉人過來告知一二。”
客氣又疏離的話，讓人聽不出任何的不對。
莫子安面無表情地跟知府大人作了個揖，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知府也沒說什麼，只沉着臉揮退了四周的官差，這才說道：“這事兒牽扯有些大……要不七殿下先不要……”
知府邊說，邊觀察莫子安的神色，雖然他的地位不低可如今朝局並不利於他，實在是不易出頭得罪那些人。
然而他的話纔開了個頭，就聽莫子安冷冷地道：“楊家，必須付出代價！”
知府大人有點腦仁疼，可是他還是語重心長地說：“楊家在京中也有勢力，若是出事，京中不會不管，殿下三思。”
他沒有說的是，京中的楊家是三皇子一派的人，若是動了他們，三皇子那些人也不會坐視不理。
他正猶豫着怎麼勸莫子安，就聽他說道：“這事兒你別管了，趙家和楚家都會很樂意讓楊家沒空理會這邊。”
知府大人一驚：“是英國公趙家和鎮國公楚家？”
莫子安給了他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在京裏能給楊家暗地裏使絆子的，除了這兩家還有哪兩家。
知府嘴角一抽：“這兩家不是都不參與任何一派的嗎？怎麼肯爲你動楊家？”
“這個你就不用知道了，楊家真以爲自己在京裏有人就可以隻手遮天了？”
知府沒再說話，可是看莫子安這樣子，也知道楊家這次是踢到鐵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