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着‘只要我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原則,自顧自地喫着桌上的茶點。
“到底是從鄉下來的,恐怕沒喫過什麼好東西,林夫人,要不再給莫娘子上點茶點,你看她都快喫完了。”
有與楊夫人交好的夫人捂着嘴嬌笑着擠兌,出口的話不無嘲諷。
不少人在這聲音後,也跟着附和:“是啊,鄉下可能真沒什麼好茶點,聽說那裏的人連白麪饅頭都喫不起,就只能喫些野菜窩窩頭什麼的。”
“啊!真的嗎?咦,那種東西怎麼能是人喫的。”
“好可憐啊,怪不得她一坐下就開始喫東西,恐怕是在家裏喫不起吧。”
“估計是真沒喫過什麼好東西,莫娘子,你慢點兒喫,別噎着,我們不會跟你搶。”
“……”一聲聲滿含惡意的嘲諷從四面八方響起,卻一點也沒影響到方月茵。
她眼神淡淡地掃過衆人,最後落在阮夫人,林夫人和楊夫人身上。
阮夫人微皺着眉似乎要說什麼。
楊夫人自然是幸災樂禍的。
而林夫人的眼裏只有不喜衆人說話的樣子,對她也有點恨鐵不成鋼,卻沒有幸災樂禍。
看來這對遠房親戚的關係真的不大好。
方月茵給阮夫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必爲自己擔心,才站起來,有些無措對衆位夫人行禮,一臉茫然地問:
“這些茶點是不能喫的嗎?我就是看着這點心跟外頭賣的不一樣,覺得一定是林夫人花了心思,我這個客人怎麼也不能辜負了林夫人的一番心意……”
“可是,聽夫人們的話,似乎這……是不能喫的嗎?”
她那無辜的樣子,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而且還讓剛纔嘲諷她的人,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裏。
“哈哈哈,哪有什麼不能喫的。”阮夫人首先開口,她早看那幾個夫人不順眼了,此時也拿起桌上的糕點,道:
“要不是莫娘子你說,我還真沒注意到今日的茶點與往日的不同。”
說着她咬了一口道:“果然好味道,林姐姐這是家裏換廚子了。”
楊夫人聽了又是一梗,這個阮夫人怎麼還是那麼討厭。
她纔想開口,就聽林夫人也笑呵呵的道:“阮妹妹的舌頭還真是靈,府上可不是新來了一個廚娘,她做點心有確有一手。”
“我嘗着不錯,就讓她多做了些拿出來給衆位嚐嚐,大家也都嚐嚐,這味道可是外面喫不到的。”
剛纔還對方月茵陰陽怪氣的人這會兒臉上都很難看,林夫人這話不就是活生生地打了她們的臉。
其中尤其是以楊夫人更甚,本來阮夫人幫着方月茵說話,她就已經很不高興了,現在聽自己這個表姐也這麼說,心裏更是將她也埋怨上了。
明明她們纔是表姐妹,可向來她這個表姐就與阮夫人的關係更近一些。
自己說服她辦這次宴會,雖說也有暗示她請阮夫人母女來,可現在她又向着阮夫人,讓自己心裏的一隻氣憋得上不去又下不來。
沒關係,再過一會兒,這阮夫人和方月茵都笑不出來了。
女兒這會兒已經出去,想必事情應該也快辦妥了,過了今天,就讓方月茵去哭吧,她倒要看看,那裏候阮夫人還會不會幫方月茵說話!
方月茵見大家也捧場地去喫糕點,她也坐下重新拿起糕點吃了起來,眼睛去在衆夫人裏掃了一圈。
心下已瞭然,哪些夫人是和楊夫人交好的,會幫着楊夫人踩她一腳的,哪些是中立的。
至於林夫人,應該說不上對她有什麼不喜,只當陌生人處着,這纔是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應該有的表現。
“既是賞花宴,也不能光在這兒喫糕點,聽說林府的菊花開得正池時,要不一起過去看看?”楊夫人笑吟吟地看着林夫人。
“是啊,今日既然是賞花宴,自然得去瞧瞧我種的菊花。”林夫人也沒多想,直接點頭答應。
衆夫人自然不會有反對的。
方月茵自覺地走在人羣最後面,阮夫人倒是想等她,卻被幾個交好的夫人拉着一起先走了。
剛纔衆夫人在屋裏,她們帶的丫鬟都在外面候着,這會兒衆人出來,丫鬟們也都自覺地跟在自家夫人身後。
方月茵出來見只有夏日一個人在,有些奇怪,“怎麼就你一個人?”
“回娘子,奴婢跟春風商量了,以後就由我們這麼一明一暗地跟着娘子,春風的隱匿功地比奴婢好,就由她在暗處保護娘子。”
“隨你們吧,我讓你們盯的人怎麼樣了?”
“娘子猜得果然沒錯,那個楊雪貞不對勁,她從屋裏出來居然去找阮小姐套近乎,然後又有些鬼鬼祟祟地往那邊去了。”夏日伸手指了個方向。
方月茵來之前就做好了楊家母女找茬的準備,尤其宴會還邀請了阮夫人和阮小姐,讓她更覺得裏面有陰謀。
所以在來之前就叮囑了春風和夏日,讓她們注意盯着點楊家母女和阮雨君。
這會兒聽說楊雪貞鬼鬼祟祟的,她的臉色立即有些變,小聲問夏日:“那阮小姐在何處?”
“還在花園與相熟的小姐一起賞花。”
“讓春風盯着點。”
交代完這些再擡頭時,見那些夫人們已經走出去一段路了,想了一下,就捂着肚子拉着邊上的丫鬟問:“姑娘,府上的恭房在何處?”
小丫鬟見她這樣也不疑有他,恭恭敬敬地說:“夫人,請隨我來。”
方月茵道了謝,由丫鬟引着往前走,到了個岔路口,夏日拉了她一下,示意楊雪貞是往那個方向走了。
方月茵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卻還是跟着小丫鬟走,她需要個證人。
等到了恭房門口,方月茵才笑道:“勞煩姑娘了,今日府上有宴會,我就不耽擱姑娘做事了,一會兒我們自己回去就行了。”
這地方是個人都不想留,雖說是門外,這氣味也不好聞,小丫鬟就這麼走了。
確實那小丫鬟不見人影了,方月茵才放下捂着肚子的手,她那樣子也不過是做給其他夫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