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能偷光爲己用,但用了就沒有了。”
謝青也爽快地回答了,他擡起手,屋外的蠟燭又熄滅了一根。
他攤開掌心,微弱的光芒在他手裏跳動,不一會兒就熄滅了。
耳機少女:“嗯……看起來有一種特別的……”
長髮女人:“沒什麼用處的……”
運動衫男:“腦幹缺失的美感。”
胖子真誠發問:“這遊戲是不想你活下來嗎?蠟燭燃燒在那裏,還能一直照着,你偷過來了,它就滅了還得重新點,這何止是讓鬼更興奮,那些怪物都要樂死,這不自助餐嘛,而且在白天根本沒用啊。”
“如果是太陽能都燈或者電燈,你能用來卡bug嗎?”
謝青和他探討:“上個世界試過,要重複按開關,太陽能還沒碰見過。”
胖子滿臉寫滿了同情:“哥們,你這心態也太好了。”
謝青輕嘆:“總有人外向着悲傷,這就是我們純情男大的苦惱。”
話雖然這麼說,但他看起來一點也不苦惱,這讓胖子更費解了。
林織坐在了謝青的另一側,面上若有所思。
這個天賦聽起來是有點雞肋,但是如果能夠儲存足夠的光源,在這個大多數怪物都畏光的危險世界裏,說不定有奇效。
“雖然我沒什麼武力值,但還好給我速度加成,讓我成爲了靈活的胖子,謝青都交底了,你也說說唄,對付厲鬼說不定組合技有奇效。”
胖子看向了運動衫男,昨天就他和謝青沒說天賦,現在謝青都說了,出於合作關係,大家多點了解也好。
運動衫男也沒藏着:“我可以安插固定的安全區,然後瞬移到那裏。”
戴耳機的少女鼕鼕,天賦是建立防禦的空氣牆,胖子徐銳,天賦是超乎常人的速度,長髮女人紅玉,天賦是牽引,運動衫男錢三,天賦是狡兔三窟。
對比之下,謝青的吞光,顯得有那麼些抽象和無助。
不過他卻是幾個人之中最放鬆的那個,全然沒有置身於危險之中的緊繃。
硬幣在謝青的手指間來回晃動,他看向廳堂外,感覺周圍似乎在起霧。
林織注意到了他視線,涌動在他身旁的霧氣越發凝實,已經隱約能讓人類窺見。
林織指尖繞着霧氣,起身離開。
陰冷的風穿堂而過,謝青在稀薄的霧氣中隱約看見了一名黑衣少年的身影,又好似只是他的錯覺。
林家主院,身着華衣的主母怨恨又懼怕地看着忽然到來的少年,爲他的提前甦醒而瑟縮。
林老爺的鬼魂麻木地待在一旁,眼神空洞。
“明日將婚約取消,說我病了,需要衝喜。”
主母有些愣住,似乎不明白事情怎麼發生了改變,這件事並不在她生前的記憶裏。
“不需要去管規則,我就是規則,按照我說的去做。”
灰白色的霧氣纏繞住了鬼婦人的身體,化爲細密的針刺,扎進鬼魂的身體。
主母發出了痛苦的哀嚎,僵硬着面部連連點頭。
林織收回了視線,霧氣從他的身體裏涌出,漫向了府邸的每個角落。
所有的鬼魂在同一瞬間睜開了眼睛,眼神空洞地低聲喃喃。
“沖喜。”
“沖喜。”
“沖喜。”
重複交疊的聲音匯聚,宛若夜裏振翅的蚊蠅。
玩家們聚集地在大廳裏打盹,被抽籤到守上半夜的鼕鼕戴着耳機,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
林織睜開了眼睛,事情順利地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他還以爲他修改了玩法,將通關模式更改,會受到無限遊戲的阻攔,但事實上並沒有,似乎他的意志就是副本的意志。
林織慣性地尋根溯源,但因爲信息太少,暫且擱置在了一旁。
按照正常的副本玩法,明天玩家們應該會找到關於他死亡真相的線索,通過那些尋找到消滅他通關的辦法,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他特地來找主母的鬼魂,是因爲她的怨氣比其他鬼魂更深,還有些許神智,不完全是他的傀儡,他需要叮囑一番,以免她出差錯。
天不知不覺亮了。
鼕鼕將耳機掛在了脖子上,伸了個懶腰。
紅玉歪頭:“你這耳機哪兒來的,拿積分換的嗎?”
鼕鼕:“跟着我一塊進來的,估計是沾了我的血。”
胖子問:“那還能放歌嗎?”
鼕鼕翻了個白眼:“這個問題還能再白癡一點嗎,我連地府的藍牙嗎?就當降噪耳機用吧,積分倒是可以換聽歌時間,但是我不想那麼奢侈,雖然一萬積分遙遙無期,我也不一定能活到那個時候。”
胖子樂呵呵道:“反正第二條命呢,大不了就是投胎唄,不虧。”
錢三悶悶地說:“我也不是想復活,那個目標太遠了,但我不想消散。”
“一樣,我是根本不想復活,但我也不想死,就這麼混着吧。”
紅玉撩了撩微卷的長髮,手裏平空多了一根被點燃的煙,她深吸了一口,一副沉浸在尼古丁中的模樣。
一根一次性吸入香菸五積分,鼕鼕忍不住在心裏敲計算機,她上個副本獸口逃生才六十積分纔夠換十二根菸,太奢侈了,鼕鼕選擇閉眼不看。
謝青無聊地拋擲着硬幣,鼕鼕問:“你這不會也是積分兌換的吧?”
謝青詫異:“當然不是,它也沾了我的血。”
鼕鼕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積分商城裏一枚永久硬幣都要一百積分,並且沒有什麼作用,怎麼可能會有人買。
“讓我來看看今天的運勢吧,字是不好,花是好。”
謝青低喃,將硬幣拋到半空中,再穩穩接住。
“看來今天是幸運日。”
謝青看着硬幣上的花,語氣歡快。
有輕微嘈雜的聲音從大廳外傳來,玩家們戒備地站着,所有人都做好了逃命的準備,只有謝青懶洋洋地站在原地。
臉色青白的家丁們面無表情地擡着一口大紅色的棺材走入,視室內的人於無物。
剪裁好的喜字和紅綢被人抱着,準備裝點喜堂。
敞開的棺材落地發出了略帶沉悶的聲音,內裏墊着鴛鴦紅被,殷紅到刺目。
胖子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渾身瘮得慌,紅慘慘的喜事氛圍在某些時候比白事氛圍還可怕。
滿頭釵環的婦人從外走進,她描眉塗了脂紅,並沒有顯得氣色多好,反而越發面部僵硬死氣沉沉。
她的衣袍有些空蕩,頭上的裝飾似乎下一刻就能將她的腦袋壓扁。
昨晚手腳並用追着他們的女鬼又恢復了人的模樣,玩家們並不遮凝重的神情,胖子在她走近的時候還向後退了一步。
謝青:“林夫人不是嫁女嗎,這是什麼意思?”
“小女病重,婚約取消,需要衝喜。”
林夫人吐字並不流暢,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謝青。
玩家們面面相覷,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的有些措手不及,他們以爲昨晚就梳理好了前因後果,沒想到又有轉折?
鼕鼕:“小姐怎麼病了,我們能去探望嗎?”
林夫人重複:“需要衝喜。”
錢三頭皮發麻地問:“需要誰沖喜?”
“你。”
林夫人擡手,指向了謝青。
衆人同情的視線落在了謝青身上,爲他默哀。
胖子下意識脫口而出:“可你女兒不是個男的嗎?”
林夫人置若罔聞,眼神怨毒地咧開了嘴:“喜棺壓晦,永結良緣。”
擡棺的家丁,弄綢的小廝,貼喜的丫鬟,紛紛望向了新郎官,脣角誇張地上揚,眼神空洞。
被一雙雙呆滯的眼睛注視着,比起祝福更像是恐嚇。
謝青誠懇建議:“強買強賣,好像不太合適吧?”
林夫人的骨頭髮出了清脆的聲音,扭曲地看向了謝青,似乎很快就要像昨晚那樣撲向他。
謝青立刻改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經地義,岳母您太客氣了,不必現在就和我拜早年。”
“今晚戌初時分,拜天地。”
林夫人面無表情地掰正了頭骨,忙着去裝點其他地方。
她走之後,玩家們也立刻離開了張燈結綵的大廳,站在了沒人的角落裏,看着滿府的人忙碌喜事。
錢三:“你就不該戴着那個香囊。”
鼕鼕:“神他媽幸運日。”
胖子碎碎念:“所以他是個男的爲什麼還要讓男的沖喜啊?”
紅玉看着沉思的謝青,問:“你在想什麼?”
“第一次結婚,殺新娘要注意點什麼。”
謝青有些苦惱,擡頭看見隊友們一個個神情嚴肅,反而開口/活躍氣氛。
“相聚即是緣,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們別哭喪着臉啊,大家手頭都不寬裕,就不用你們隨份子了,作爲我此時此刻的親人,你們可以坐主桌喫席。”
謝青哼起了歌,唱着‘誰是我的新娘’。
陽光照不到的陰暗處,01嘿嘿,忍不住跟着一起唱。
【你是他的新娘~哎嘿嘿~一直就在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