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下等會兒。”
掛了電話後,他才拎着黑色袋子進了屋,房間裏面空寂的像是沒有人一樣,慕南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衛生間的方向,捏緊了手裏的袋子。
男人的俊臉上掛着一抹不自在,還能隱隱的看出來耳根有些發紅。
他走到衛生間門前敲了敲,把袋子掛在了門把上,“掛在門上了,我在外面等你。”
“嗯,謝謝。”黎若聲音清脆的道了謝,卻還是有些犯嘀咕。
讓他拿一件外套拿這麼久,難不成還在衣櫃面前挑選了一會兒,該拿哪一件給她
黎若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收拾了一下,大步走到了門前,開門的動作卻小心翼翼的。
她先開了個縫隙,偏着頭露着一雙眼睛往外看,活像一個夜闖民宅的小賊。
外面空蕩蕩的,沒有人,慕南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黎若這才把門拉開了一些,剛伸手準備把衣服拿進來的時候,才發現是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她愣了一下,抓過塑料袋之後,又把門給反鎖了。
看到袋子裏躺着兩包小天使的時候,黎若當場就驚呆了。
慕南去買的
黎若的心跳有些快,站在原地甚至有些邁不開腳步,直到那股熱流又涌了出來,她才趕緊回了神,隨手拆了一包給換上了。
只是換上之後,她還是在衛生間裏呆了好一會兒,心裏有些亂。
如果說她是隻來者不拒萬花叢中的花蝴蝶,那麼她也算是一隻有下限的花蝴蝶,從來不會奢求對方的錢財,也不會要求對方要多麼的掏心掏肺。
所以就連生理期的時候,都不曾麻煩過任何一個異性。
除了有一次安諾不在的時候,她叫沈煜幫忙買了一袋紅糖回來。
黎若怔怔的站在門背後,盯着手裏的那個黑色袋子發呆,掌心裏面汗津津的。
過了好一會兒,在門外的慕南纔等到了裏面的人開門。
他很少跟女人單獨相處,更不用說把人帶到家裏來,這樣的一個空間裏,讓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加上還遇上了這樣一個情況
所以,在他把袋子掛在了門上之後,怕黎若取的時候尷尬,他乾脆就到走廊上來等了。
順便抽了根菸,麻痹一下自己的思緒。
慕南現在就算是徹底醒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反應過來黎若是親戚來了,還下樓幫她買女性用品的時候,到底是醉着酒還是已經清醒了。
醉着酒的話,他哪能反應那麼快,還能樓上樓下跑一趟不帶暈的
清醒了的話,他是怎麼能幹出來去幫她買這玩意兒的
慕南自認情商不低,所以才能反應過來黎若困擾着的是什麼事,但是知道歸知道,他這行動派讓自己都有些匪夷所思了。
如果真的是喜歡她的話,好像也未嘗不可
思緒在黎若打開門的一瞬間被打斷了,慕南靠在門邊的牆上,手裏的煙剛好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裏,就看見她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小臉上帶着一層尷尬的紅暈,把手裏的袋子背到了身後。
“那個”黎若咬了咬下脣,很是尷尬,“謝謝”
慕南垂眸看了她一眼,原本自己之前還有些尷尬的,卻在這一瞬間消散了,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沒事。”
他本來也想回一句舉手之勞的
想想還是算了,這也不算是舉手之勞啊,只不過是自己神差鬼使的就下去買了
“司機到樓下了,走吧。”慕南傾身帶上了房門,帶着黎若下了樓。
黎若乖乖的跟在他的背後,不管平日裏她再淡定或是經歷了多少段感情,但是慕南這番舉動,確實讓她心頭一暖,也有些羞赧。
走出電梯之後,慕南才大夢初醒的問了一句,“沒哪兒不舒服吧”
他記得好像女生來大姨媽的時候,總是會痛的死去活來的,偶爾上網的時候也會看到此類的事件,比如生理期疼進醫院什麼的。
但是黎若這面容紅潤腳步穩健的樣子,他也看不出來到底有沒有事。
“啊”黎若愣了一下,趕緊搖了搖頭,“沒有。”
慕南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才點點頭,似懂非懂的帶着她上了車。
“白鷺苑,送她回去。”他站在路邊,朝司機打了個招呼,“開車注意點。”
“好的。”
“回去了就休息。”慕南深深的看了一眼後座的黎若,抿了抿脣,“今天晚上,麻煩你了。”
黎若彎着脣朝他笑了笑,直接擺了擺手,“好。”
“到了給我說了一聲。”
“嗯。”
大家都不是善男信女,也都是成年男女,對於自己的感情自然會明白的清楚,卻又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生活。
慕南跟黎若接觸了這麼長的時間,要說看第一眼的時候就心動,並不可能。
也或許是一瞬間的驚鴻一瞥,真的讓她在自己心中悄然生根。
慕南迴家後洗了個澡,酒也徹底醒了,但是深夜裏卻沒有了睡意,又開了一瓶紅酒,坐在沙發上慢飲,手裏握着的手機像是在等着一個什麼重要的消息。
十多分鐘後,黎若才發來了消息。
黎若:我到家了。
慕南:嗯。
慕南:洗漱完了就睡覺吧。
黎若:嗯。
兩個人的對話很簡單,所有的聊天記錄加在一起,只需要用手指稍稍往下一滑,就能到頂。
慕南卻看着這對話框出了神,好半晌,補了一句直男常用語。
慕南:多喝點熱水。
對話框顯示正在輸入,卻遲遲沒有收到消息,慕南放下了酒杯,趕緊又補充了一句。
慕南:聽說喝熱水比較有效
黎若:謝謝。
這句話,是在他發出去了兩分鐘之後才收到的。
這兩分鐘裏,黎若拿着手機看了很久,甚至目光都渙散了。
一個人倚靠在牀上,房間裏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夜燈,周圍寂靜無聲,全世界好像就剩下了她一個人。
莫名的好像被戳中了淚點,眼眶漸漸的變得溼潤了一些,她卻又飛快的眨着眼睛,仰着頭,把眼淚給憋了回去。
隨後,才淡然回覆了一句謝謝。
事實上,是不是真的淡然,她也不確定。
只是在關上燈之後,漆黑的房間裏,牀上那團身影蜷在了一起,側過身去的時候,眼角還是滑落了淚水,又很快的滴落進了枕頭中,消失不見。
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
所以就有人選擇了遠離這樣的夢境,也就收起了自己的深情。
黎若第二天醒來,又恢復瞭如常的神色,昨天晚上的心動都好像不復存在了,手機裏收到了一條慕南的消息。
慕南:早上喝點熱糖水,會舒服一些。
黎若手指緊了緊,沉默的站在冰箱前,抿了抿脣,拿了一袋紅糖出來熬水。
順便給他回了一句謝謝。
謝謝關心。
很客氣,很冷漠,像是隔着寬闊的長河。
其實她生理期基本上不會痛的,這麼多年也就偶爾疼一次,不像是安諾那樣,一痛起來就生不如死的。
但是還是煮了一碗紅糖姜水,喝完了後纔去公司。
她沒有再回復慕南的消息,也沒有再見過面,兩個人又恢復了之前的普通朋友關係,沒有人往前逾越一步。
而這期間,好消息也漸漸的多了。
比如言肆終於快要搞定自己的岳父了,比如容紹和向晚要結婚了。
比如
她不妄想了。
不去妄想那些不屬於自己的生活,至少在自己能處理完家裏的事情之前,再也不去想了。
她可以一個人負重前行,那是她活該,也是習慣了,但是她並不需要再有一個人被她拉下水。
黎若也不覺得自己能夠像安諾那樣,可以不在乎別人說什麼,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可以憑着一腔熱血的勇往直前。
她一樣都做不到。
所以自我選擇,做起了縮頭烏龜,縮回了那個堅硬的殼子裏,就算外面壓得喘不過氣了,她也能在夾縫中找到一線生機。
可是偏偏,安諾還是出事了。
在奶茶店裏找不到安諾的一瞬間,黎若整個人都慌了,小臉蒼白如紙,渾身都僵了一下。
這世界上,喪心病狂的亡命之徒何其之多,又怎麼會僅僅只有程萬一個,還有那個恨死了安諾的陸晨曦。
黎若猩紅着眼睛,一邊看監控的時候,一邊顫抖着手打電話。
可是那一瞬間,下意識打通的卻是慕南的電話。
之前所有的冷靜都被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面具扔下之後的焦急,還有帶着哭腔的聲音。
在聽到慕南說他馬上過來之後,黎若原本還在打轉的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
越是崩潰無助,就越是脆弱不堪,甚至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覺得溫暖了自己半生。
慕南來的很快,本來南方離這邊也不算太遠,黎若紅着一雙眼睛,徑直拉護着他去看了監控。
“言肆現在已經過去了,你彆着急,我先看一下監控,他應該能知道大概的位置,我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