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無意間看到過的一句話。”言肆低聲的解釋了一句。
其實在看到安諾的表情之前,他也不曾記起這句話,就是在那一瞬間,看見自己身側的女人白皙明豔的小臉在綻放的煙花下越發的柔和,忽然就想到了這句話。
只相遇了一次,卻成了一輩子的相伴。
“嗯。”安諾仰頭朝他柔柔一笑,明眸皓齒的樣子很撩人心絃。
耳邊還有煙花在天空中炸裂的聲音,離得很遠聽到的聲音不算很大,卻又能拉回人的思緒。
從言肆的手裏把筆給接過來之後,安諾忽然有些犯愁了,不知道該寫什麼。
她用下巴抵着筆頭,糾結了半天,才堪堪落筆。
安諾是命運贈予言肆的禮物。
娟秀的字體,在落下最後一筆的時候,安諾突然低低的傻笑了起來。
言肆垂眸看了一眼,勾起了脣角,“你自戀的本質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安諾樂呵呵的,也沒有反駁他的話,“我難道說的不是實話嗎”
言肆目光深邃,看着她笑容燦爛的樣子,忽然就很想要吻她一下。
而實際上,他也這麼做了。
在煙花綻放之下,傾身吻上了她的脣,兩個人脣瓣相貼的時候,才溢出了一聲,“是。”
她就是命運,也是禮物。
蹲在地上跟小祈剛寫完字的言未晚,一轉頭就看見了溫柔親吻的兩個人,很快的就把頭給扭了回來,小聲嘀咕了一句,“真沒看出來我哥竟然是這樣的人”
居然隨時隨地都能親安諾一下,什麼高冷男神,什麼禁慾人設,都見鬼去吧
之前她在學校的時候,言肆還有一大票迷妹呢,天天都在叨叨着說言肆簡直就是高冷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之驕子。
“呵呵”
言未晚想起那些評價,冷不防的冷笑了一聲,嚇得小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瞪圓了眼睛,“姑姑,你幹嘛”
“沒事沒事”言未晚趕緊擺了擺手,壓低了聲音,“就是覺得你爹地一點都不考慮我們的感受。”
安子祈眼珠轉了轉,落在了不遠處剛剛分開一些距離的兩個人身上,重重的點了點頭。
自己的親爹就知道霸佔着媽咪,要不是看在媽咪肚子裏有個妹妹的份上,他早就把言肆給趕一邊兒去了
姑侄兩個人暗戳戳的鄙視了言肆一番之後,言未晚才裝的跟個沒事人一樣站起了身,帶着身後那對小夫妻一起把孔明燈給放了起來。
言肆站在欄杆前,看着孔明燈一點點的上升,那兩行字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目光越發的溫柔繾綣。
命運對於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
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景不長,這個新年都還沒有過完,言肆就有一次接到了那個號碼的電話。
這次是打的他的手機。
這幾天言肆都儘量的在不去想那件事情,也沒有跟家裏人提起,而自己的內心深處確實一直很堅定自己的想法。
他不會去見言明。
再次看到這個電話號碼的時候,是在四天後的下午。
言明死了。
死在了漢城,一個沒有親人朋友的地方,甚至在臨死前,都沒有見到任何一張替他哀傷的臉。
言明好像早就知道了自己會有這麼一天,離開後就花了一筆錢僱了個人在自己身邊,也就僅僅是那一個人,看他一個人可憐在醫院裏進出着照顧他,看着他提着一口氣苦苦的拖着,直到最後一口氣嚥下的時候,也沒有人來。
言明在意識清醒前交代過,等到自己死後,再聯繫言肆。
他說過,至少會幫他收屍,至少會帶他回來。
所以這一通電話,言肆接到的是言明的死訊。
在那一瞬間,他幾乎是沒有反應過來,甚至是忘了呼吸,腦子裏好像有什麼東西斷掉了,可是又好像很平靜的樣子。
安諾拿着畫本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了站在窗前出神的言肆,一動不動的。
“怎麼了”她把畫本放在了桌子上,扶着腰走了過去,“發生了什麼事嗎”
言肆的薄脣動了動,眼底有着說不清的情緒,卻還是搖了搖頭。
“你這一看就是有事啊。”安諾急了,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到底怎麼了”
“言明死了。”言肆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感覺有些口乾舌燥的樣子,聲音都有些喑啞。
安諾怔了一下,手指不由的驟然收緊,又很快的鬆開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言肆,企圖從他平靜的外表上看出什麼波瀾,可是並沒有。
“什麼時候的事”
“剛剛。”
言肆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有些空落落的,卻又一點悲傷的情緒都沒有,大腦只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後竟然感覺鬆懈了下來。
那種多年的怨恨,終於隨之揮散了的感覺。
“我一點都不難過。”言肆低低的笑了一聲,像是在自嘲,“這樣算不算是很冷血”
安諾看着他的樣子,如鯁在喉,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只想要抱抱他,可是自己大着個肚子,怎麼樣也沒辦法抱緊他,最後只能摟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頭蹭了蹭,“不算。”
“以德報怨,那要分人,我永遠都不會勸你對他以德報怨。那些傷害和陰影,都不可能會是在一朝一夕之間恢復的,反而只會在時間的流逝中越來越深刻,而他這些年對你,從來都沒有盡過責任。”
安諾感覺這個時候的自己很像是一個惡毒的女巫,在用着自己的巫術給言肆洗腦。
可是她就是這樣想的,她不是個聖母,言肆也不是個聖母,言明本來就不值得原諒,她到現在都無法想象,言明究竟是喪心病狂到了什麼樣的地步,纔會那樣對待言肆。
她無法感同身受,所以永遠都不可能勸言肆以德報怨,但是她也不願意讓言肆永遠活在那樣的記憶之中。
至少現在,言明得到了他該有的下場。
“你不是冷血決絕,你做的只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而已。”
甚至說是,言肆比普通人更加的隱忍,不然的話也不會跟言明在同一屋檐下這麼多年,始終都還是爲了保護家裏的另外兩個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