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石頭的顏色來看，應當是這兩年才建造而成的。
前方一座墓碑，上書‘先父牛聰之墓’六個大字。
旁邊還有逝者的生平大概介紹，如曾任金虎幫飛蛇堂堂主，生於前趙惠安十三年，亡於大丘太平三十八年。
“牛堂主……”
劉莽喃喃道，腦海中回想起那個斷臂老者，金虎幫的初代功勳，劉莽曾經的領路人，在他歸來前兩年去世，並沒有機會見到最後一面。
“家父是夜裏自然走的，很安詳。”
劉莽身後，一個身着華服的中年男子恭敬地說道。
在他身後，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雖然也低着頭，偶爾會好奇地看向劉莽的背影。
劉莽轉身，一眼就看出這個牛聰的孫子輩人物，擁有少見的靈根，是四靈根。
四靈根者，已經可以踏入修仙之路。
若是在二十多年前，修仙學院的那些教諭們，一定會搶着收他爲弟子。
但如今修仙之法傳遍武林世界，很多擁有靈根的天才被一一發掘出來。
四靈根這種上限極其一般的天賦，由於潛力太低，突破築基都很艱難，如今並不會被看重，甚至能否進入修仙學院還是兩說。
見到劉莽看向這個少年，中年男子急忙介紹道:“這是犬子牛榮，還不快拜見大宗師！”
名爲牛榮的少年聽了，雙眼瞪得老大，顯然被大宗師這個名頭給驚住了。
數息後才反應過來，便慌慌忙忙地拜了下去。
待他起身後，已看不到劉莽的身影，只有一句話迴響在耳邊:“去找明月，他會安排好。”
中年男子和牛榮父子二人，看向懸浮在面前的一片灰色樹葉。
其上偶爾有光芒閃動，甚至隱隱有不明波動發出，驅散了旁邊漂浮的所有塵埃、蚊蟲，將周圍的空間淨化一空，沒有任何雜物存在。
中年男子急忙將樹葉抓在手中，面露狂喜之色。
只要有這個信物在，修仙學院的大人物明月道長，一定會讓他兒子入院修行，就算拜一個知名教諭爲師也不在話下。
……
“我本是一名天上仙，如今下凡來人間，只因那千里姻緣一線牽……”
“看到一個小娘子，她那裏眉目含羞花帶露，我這裏甜透心窩蜜拌糖，眼前又是一重天……”
“啊……啊……啊！”
一間豪華的府邸內，不時有高亢悠揚的唱曲聲傳來，以及那此起彼伏的鼓掌聲與呼喝聲，好不熱鬧。
由八根高柱支撐的飛檐亭臺，構成了給優伶演繹的舞臺。
中央一個年輕花旦惹人注目，生地是脣紅齒白，身姿搖曳，眉目間秋波連連，顯然便是天上仙的扮演者。
周圍則密密麻麻站滿了觀衆，從其相似的穿着可以看出出自一族。
最中心的位置卻坐了兩人，猶如衆星拱月般被站着的衆人圍在中央。
一男子戴着黑色皮帽，身穿錦衣，身材比旁人胖了一大圈，臉頰通紅，看上去五六十歲，面上常掛笑容，一臉的富態與和善。
一女子身穿大紅狐裘衣，雙髻上掛滿了珍珠，臉上抹着淡妝，雖然兩鬢微微發白，肌膚上卻幾乎看不到皺紋，整個人顯得貴氣逼人。
“啓稟老爺，是小四少爺！”有人回答道。
“不錯，城西那個當鋪，便賞給他了。”富態男子大手一揮說道。
“謝爺爺賞賜！”人羣中，一個錦衣少年大喜拜謝。他周圍的其他少年少女，紛紛投來了羨慕的目光。
“喲，老爺可真是豪氣干雲，怪不得滇王府的那個小寡婦，整天裏和您眉來眼去，巴不得嫁到咱家來。”富態男子旁邊的女子，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
“不敢不敢，這一切可都是依仗着夫人，不然哪有我的今日。何況，小四子能力如何，我們都看在眼裏，這次也是給他一個鍛鍊的機會。”富態男子急忙握住女子的手，小聲解釋道。
“去去去，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沒個正形，不知羞。”女子面色一紅，急忙掙脫了男子的手。
周圍的人全部目不斜視，眼睛直直地盯着戲臺。
“清溪照出影雙雙，我心寄在郎身上，怎奈仙凡兩隔要分離！”扮演天上仙的年輕花旦，唱到了高昂處，步履來回變得匆忙，身姿翩翩，彷彿真的要乘風而去，也吸引了臺下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轟！
年輕花旦的身上突然爆出了極致的五彩光芒，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一圈圈地朝外面輻射，絢麗地讓人睜不開眼睛。
同時腳下出現了一朵白雲，載着她的身軀往天空緩緩升騰而上。
飛天之時，還有嫋嫋仙音響動，一朵又一朵金蓮在身周虛空中綻放又消失。
見到這個景象，府中的所有人都驚呆了，眼眸睜大，嘴巴難以合攏。
“花旦真的是仙人？！”
“也可能是修仙者！”
“不，我見過修仙學院的明月道長施法，遠遠沒有這麼厲害！”
年輕花旦來到空中，看向了下方身份不凡的富態男子，接着玉手一揮，就是一道青色霞光落下。
而富態男子被這道霞光籠罩後，肌膚、精氣神明顯好轉了不少，就像是年輕了十歲一般，讓人嘖嘖稱奇。
“劉老爺，你十歲那年，在劉家村河邊救了一隻黑頸鶴，你可還記得？今日我便是來爲它償還恩情。”
下方的富態男子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這件事確實存在，但當年他只告訴過一個人。
至於花旦化身仙人，富態男子見多識廣，並不怎麼相信。
難道？
想到這裏，富態男子眼中露出驚喜之色。
回過神之後，他發現自己已經換了一個地方，來到府中一個較爲偏僻的院子，面前站着那個熟悉的身影。
高大，英姿勃發，氣勢沖天，即使過了三十年，時光也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還是當初那個記憶中的模樣。
“莽哥……”不知爲何，富態男子眼中有淚水溢出。
富態男子正是劉樹本人，劉莽的發小，如今已有六十多歲高齡，青春不再。
劉莽看着劉樹，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