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地的神祕玄妙超過了世界任何一個地方。即便見多識廣,或者說好心太強到處跑到處玩的赫卡忒,進入這裏,也不禁歎爲觀止。
她是強大的巫術女神,對這些神祕玄妙的東西,最有發言權。可是以她的天賦和實力,進出永夜之地多次,卻還是摸不透這裏的規則。
或許,這裏的規則已經玄妙到超出了她的理解;也或許,這裏根本沒有規則。
不過她在這裏還是找到了一絲感覺。這感覺非常複雜,也非常微弱,飄忽不定難以把捉,很難說清。如果非要用一個詞描述的話,那是:熟悉。
她在這裏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但她很肯定自己從沒有來過這裏,她只能認爲這是因爲有塔納託斯和修普諾斯在身邊,纔會生出這種感覺。
不管怎樣,永夜之地的兇險,她是領教了。
這種兇險,不是什麼張牙舞爪的怪獸,不是什麼強橫無匹的怪力,也不是什麼陰狠毒辣的陷阱。她進出永夜之地這麼多次,這些東西一次也沒碰。
但她還是領教了。
一次,他們走在一片灰色的灘塗,只有灘塗沒有海水,放眼望去無邊無際。她只是因爲走得快了些,跟塔納託斯和修普諾斯拉開了一點距離,忽然潮水從腳下漲了來,迅速將她淹沒,她轉瞬之間置身深海,來到另一個世界。
幸虧塔納託斯察覺了她的異樣,立即趕來,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出海面。海面瞬間又變回灘塗,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除了她渾身溼答答地坐在地,驚魂未定。
又一次,他們穿越一片密林。密林都是筆直參天的大樹,夜空被枝葉遮擋,地面是蜿蜒盤復的樹根。這樣繁茂的密林,卻死一般寂靜,連一隻鳥雀,一隻蟲子都沒有。
爲了避免走丟,她現出蘿莉本體讓修普諾斯揹着,不料修普諾斯腳下一絆,把她扔了出去。她飛在空,卻沒有落到地面。她怔了一瞬,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一處高高的懸崖往下掉,下面是萬丈深淵。
嚇出一身冷汗的她趕緊往飛去,飛懸崖,回到了密林。
類似的經歷還有幾次。總之是,只要她離得塔納託斯和修普諾斯遠了一點,周圍的環境指不定變成什麼樣。
雖然不管什麼環境都不可能對她造成傷害,但那種迷失本身是最大的兇險。這兇險像空氣,無時無刻不包裹在她周圍;這兇險像夜空,無時無刻不籠罩在她頭頂。
所以,第一次領教了永夜之地的兇險之後,她對塔納託斯拒不答應尋找赫拉的行爲,已經非常理解。拋開危險不說,真的不可能找得到。
可是神祕的倪克斯再次調戲了他們,竟然讓他們找到了赫拉的蹤跡……
如果不是黑夜女神的人格形象不再現世,她一定會懷疑,這位創世女神,怕是有着跟她一樣的心性。
這或許是她迄今爲止,最可怕的一次冒險。
“沒有去過,不好說。”塔納託斯道,“之前我們進來這裏,是因爲母親很久不出現,才貿然來尋找。當時也不知道永夜之地會對我們兄弟開一面。”
“所以,如果你們繼續往前,永夜之地還是有可能不會困住你們?”
“實話實說,有這個可能。”塔納託斯點點頭,“但也只是可能。”
赫卡忒對塔納託斯痛快承認這一點感到十分意外。以塔納託斯之前的態度,她以爲這傢伙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放棄行動,逃出永夜之地永遠不再回來。
“那你們當初爲什麼止步於此,沒有繼續往深處去?”
“我們對這個地方是有感應的。”修普諾斯回答道,“這是母親的本體,母親會保護我們,母親也會告訴我們,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不能去。”
“修普諾斯說的告訴,當然不是在耳邊告訴。”塔納託斯解釋道,“那是一種感覺。很玄妙,說不清楚。不過打個方,我們走在這裏,是睜着眼睛的;而你們,都是閉着眼睛的。大概是這種感覺。”
“明白了。也是說,你們能‘看’到這裏的兇險,或者說你們能‘看’穿這裏的玄妙,所以不會迷失。”
“只能看到一部分。”塔納託斯道。
“很小的一部分。”修普諾斯補充。
“自己周圍一定範圍裏的很小一部分。”塔納託斯又補充。
“那你們看前面——”赫卡忒指着黑乎乎的沼澤,“能看到什麼?”
“這是我們沒有再深入的原因。”塔納託斯道,“在前面我們的‘視線’會受到阻礙。”
“像有霧一樣,看不清楚。”修普諾斯補充。
“看不清楚……會怎麼樣?”赫卡忒問道。
“‘看’只是一個喻。”塔納託斯道,“不只是說我們能感覺到哪裏較安全那裏較危險,還有我們‘固定’周圍環境的能力,或天賦——如果能把這叫做能力或天賦的話——的強弱不同。或者說母親對我們的照顧的多少不同,永夜之地對我們的遷的程度不同。”
塔納託斯心說你要是懂量子力學的話好解釋多了。永夜之地是個處於量子疊加態的世界,我們是能讓這個世界波函數坍縮的觀察者,而你們則不能讓波函數坍縮,所以你們會迷失在疊加態之。可是永夜之地不同區域疊加態程度強弱不同,或者說不同區域我們可以讓它波函數坍縮的能力強弱不同,所以在我們能力弱的地方,也可能跟你們一樣無法使波函數坍縮,而迷失在疊加態之。
呃……這樣真的算是好解釋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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