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神的力量可以開闢虛空，打通兩個世界，塔納託斯相信。阿圖姆坐在對面，不信也不行。但是，阿圖姆作爲埃及的創世神，爲什麼那麼肯定黑夜女神也像他一樣擁有開闢虛空的力量？因爲黑夜女神也頂着個創世神的名頭？不同世界的創世神，都是一樣的麼？
“阿圖姆，你那麼肯定我的母親可以開闢虛空，但不知道你是否瞭解，我的母親只是創世五神之一，而且並不是最原初、最古老的。希臘世界最古老的那一位創世之神，是原初的混沌卡俄斯。祂是一切的起點，包括我母親在內的創世五神，都是從卡俄斯之誕生的。所以說到創造這方世界的神，應該是卡俄斯。”
塔納託斯這樣細緻地計較這個問題，是因爲他現在掌握着黑夜女神的力量，所以他必須弄清楚，黑夜女神的力量究竟能不能開闢虛空。如果因爲阿圖姆一時馬虎，沒弄清楚兩個世界創世神的區別，做出了錯誤的判斷，而自己盲目相信了他，到時候真去開闢虛空，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瞭解你們世界的創生過程，尊貴的死神。你的兄弟姐妹已經跟我解釋不只一遍了。”阿圖姆溫和地笑道，“剛纔我說的那些結論，是我將你們世界的創生過程，與埃及世界的創生過程相較之後才得出的。所以請相信我，只要你們的描述沒錯，創世五神一定擁有開闢虛空的能力。”
阿圖姆頓了一下，繼續道：
“如果你想更透徹地瞭解創世神的力量，我可以將埃及世界的創生過程說給你聽，如果你不嫌枯燥的話。”
“創世的過程怎麼會枯燥？請說得詳細些。”塔納託斯求之不得。他對埃及神話雖然瞭解一些，但那都是地球的記載。這個真實神話世界跟地球的記載一定會有不同之處，他得仔細聽聽。
阿圖姆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
“埃及世界，創生於‘赫麥努’。這是我們的語言，意思是‘八’，或者叫‘八元神’。八元神是四對最原初的創世神，像你們的卡俄斯。祂們分別是：‘原初之水’努恩和納烏涅特，‘無限空間’胡和哈烏赫特，‘黑暗’庫克和卡烏凱特，以及‘虛無’尼阿烏和尼阿烏特。
“這八元神四男四女，兩兩配對，我面說的四對名字，前一個名字爲男，後一個名字爲女。
“當然，對於最原初的創世神來說，性別其實不重要。不過因爲祂們曾經以人格形象在世間短暫地行走過，男性神是蛙頭形象，女性神是蛇頭形象，有所區別，被人們看到並膜拜，所以那麼流傳了下來。
“八元神，‘虛無’尼阿烏和尼阿烏特位於世界的最外層，祂們與無盡虛空最爲相似，大概類，相當於你們這裏的永夜之地外層；‘黑暗’庫克和卡烏凱特在虛無之內，類似永夜之地內層。祂們四位元神加起來，相當於你的母親，包裹着埃及世界，保護它不被無盡虛空吞噬。
“在黑暗之內，是‘無限空間’胡和哈烏赫特。祂們代表着整個埃及世界所佔據的那一片穩定的空間，但他們不代表空間的實物。嗯……你們的世界好像沒有這樣的神。”
阿圖姆點點頭，繼續道：“在無限空間之內，是‘原初之水’努恩和納烏涅特。我誕生於原初之水，然後我又創生了埃及世界的各種事物。
“所以，你看，對下來，八元神加在一起，相當於你們的卡俄斯；分開，各自相當於你們的創世五神——當然不是那麼嚴格對應——而我是原初之水誕生的，所以算下來，我還不如你的母親原始，倒是跟你的‘輩分’差不多。我可以開闢虛空，你的母親怎麼可能不行呢？”
阿圖姆說得理所當然，塔納託斯聽得卻直犯嘀咕：呃……是怎麼算的嗎？怎麼感覺有些隨便……
涉及到母親的力量，而他又確實有心想用母親的力量開闢虛空，所以相關信息一點也馬虎不得。
於是他繼續問道：“按照世界創生的先後過程，似乎是這樣沒錯。但你說你創生了埃及世界的各種事物，而我的母親並沒有這樣的經歷，這其是否會有什麼不同？”
“創生具體事物，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之在虛空開闢一個穩定的世界，不值一提。”阿圖姆說道，“當初努恩孕育了我，我從原初之水的巨蛋誕生，生下一衆兒孫，他們構成了如今的埃及世界。我的創世神力源自努恩，我能夠開闢虛空，努恩一定也能；努恩能開闢虛空，八元神其他幾位也可以，但祂們也並沒有創生具體事物的經歷。”
“我明白了。”塔納託斯點頭道，“創造一個世界，最重要、最困難的是構架這個世界的基礎，確保它可以在虛空穩定地存在。而世界那些具體的事物，山川河流花草樹木蟲魚鳥獸，反倒不算什麼。”
“是這樣。所以你的母親一定擁有開闢虛空的力量，你不必懷疑。”
塔納託斯沉默了一會消化這些信息。阿圖姆說了這麼半天，也很自然地停下來休息。
基本，阿圖姆說的這個埃及世界的創生過程，跟塔納託斯印象裏區別不是很大。除了八元神各自不同的作用，神話裏並沒有說明，而阿圖姆解釋得十分清楚。
埃及神話是非常複雜的。版本衆多，神靈衆多，不同的神會相互融合，一個神會轉化、分裂，下埃及有統一祭祀的神，各個“諾姆”，是古埃及的城邦，又有各自祭祀的地方神。如果一個諾姆在一段時間變得強大了，統治了下埃及，會把它的地方神捧成全埃及的神。拉吸收阿圖姆，阿蒙跟拉融合成阿蒙·拉，都是這樣。
但是在這個真實神話世界，埃及神話這種複雜多變的特點，背後卻是真實的、血淋淋的鬥爭。拉要吸收阿圖姆，阿圖姆爲了求生，不惜冒着迷失在虛空的風險，也要逃出來，落到現在這樣寒酸窘迫的境地。
堂堂創世神，能輸得這麼慘，敗得這麼徹底，塔納託斯也很好，這個真實神話世界的埃及主神拉，究竟是什麼來頭。
於是他問阿圖姆：“第二個問題，我想知道，你跟拉的鬥爭，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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