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休!”
幾乎是同時出聲。
賀休對他新隊友的第一印象並不好,不是因爲他來了,是因爲他遲遲沒有到。
他儘量剋制着,聲音還算平和:“我是賀休。”
“朝新餘。”
朝新餘朝賀休伸手,陽光、開朗、活潑,“你可以叫我新餘,也可以叫我小余。”
賀休看了眼朝新餘遞過來的手:“抱歉。”
“我怕生。”
朝新餘愣了下:“什麼?”
他看着賀休,看着又酷又拽的賀休,“……你怕生?”
賀休笑了下:“我這人從小就內向。”
朝新餘懂了。
人家這是不跟他握手,當然,也不怪賀休,是他遲到太久了,說好的是一星期前的:“那個,賀休……我是打算早點來的,但王哥給我接了個通告,是家高奢品牌,機會真的很難得,我就沒拒……”
“請你等一下。”
賀休還挺禮貌的,“我有點事找我老師。”
有種人,或許是有一類人,他們說話不管再彬彬有禮,看起來都是不容拒絕模樣。
有禮又無禮。
有些複雜。
朝新餘又愣了下:“噢、哦。”
他的表情有些訕訕的,“你去吧。”
賀休朝裏走。
朝新餘不知道賀休還有個老師,季琳沒跟他說,他沒忍住往裏看了眼……有些眼熟。
應該說很眼熟。
雖然過了七八年沒見了,他還是認出了陳幺。
……畢竟是曾經朝夕相處的隊友。
陳幺比朝新餘意識到的更早些。
在聽到朝新餘聲音的那一刻,他就認出這是朝新餘了。
tu是個五人團。
他是maindancer,朝新餘是副舞。
陳幺在tu當門面的時候,朝新餘名氣還不高,當時的舞臺上有陳幺,其他人的光芒就被壓到了最暗。
陳幺退團後,纔是朝新餘展露頭角的開始。
再之後的七年。
陳幺慢慢消失,朝新餘越來越火。
陳幺不能,也無法不感到難堪。
賀休還沒過去,朝新餘就出聲了:“陳哥?”
過去了七年,陳幺那張被粉絲喜歡臉還是沒什麼變化,還是那麼出衆,讓人見了就忍不住誇是老天爺賞飯喫。
賀休不知道兩人認識。
他更不知道的是兩人的淵源,他看到陳幺似乎在發顫,然後很努力的恢復了平靜。
陳幺說:“小余。”
朝新餘挺驚喜的,他跑過來:“陳哥,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見!你怎麼是賀休的老師?你們認識多久啦?”
朝新餘tu的定位是小太陽。
他這個人能很好的詮釋這幾個字,開朗、活潑,一笑就有小虎牙:“陳哥,你快幫我解釋下,我真的不是故意鴿賀休這麼久的,季姐和王哥當初沒交接好……我拍完片,連衣服都沒換,就趕飛機回來了。”
朝新餘沒說謊。
他拍了一組網球王子的片,現在還穿着品牌方的衣服。
朝新餘很會撒嬌。
他一說話就讓人心軟,讓人喜歡他,不忍心拒絕他。
賀休攔了下朝新餘:“你們認識?”
“很熟呢。”朝新餘沒跟賀休計較,大方道,“我們關係可好啦,陳哥很喜歡我的。”
陳幺的名聲臭了後,其他隊友要不不做聲,要不就表示陳幺與他們無關,只有朝新餘公開支持過陳幺。
也就只有他,還堅持和陳幺有來往。
這也是朝新餘粉絲喜歡朝新餘的一點,善良。
賀休不喜歡朝新餘這麼喊陳幺。
好像他們很親近一樣。
他其實更不朝新餘另一點,沒眼色,難道朝新餘沒看出來陳幺不舒服麼?
陳幺自始至終就說了兩個字。
一聲平淡、又有些疏遠的,小余。
朝新餘當時因爲公開支持處在風口浪尖上的陳幺,也被牽連了,不僅粉絲大批量流失,還捱了不少罵。
但陳幺一直沒感謝過朝新餘。
他也沒有迴應任何朝新餘的。
朝新餘的粉絲至今還在罵陳幺白眼狼,心疼他家小羽毛不值得。
朝新餘的原名叫朝新羽。
小羽毛他的粉絲給他起的暱稱。
陳幺離開tu時,和朝新餘處的其實也不是很愉快,只不過可能是時間過去的太久了,朝新餘忘了,或者是朝新餘心大,不計前嫌。
他還親親熱熱的喊陳幺陳哥。
朝新餘是想和陳幺抱一下的,就像之前每次表演結束那樣,賀休跟在朝新餘後面,拉住了他後衣領:“你不知道老師恐……男麼?”
跑這麼快過來幹什麼。
嚇到老師怎麼辦。
朝新餘被迫停住:“什麼?”
他懷疑自己的耳朵,然後笑了下,“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賀休看朝新餘還嬉皮笑臉的:“沒。”
“沒有就沒有。”
朝新餘一臉不在乎,“你先放開。”
賀休見朝新餘這樣,一時擰眉。
賀休再不放開朝新餘也要不爽了。
兩人看着就要打起來了,還是陳幺阻止了他們:“別鬧了。”他這時候已經完全平靜,“你們開始吧。”
陳幺沒想到賀休的隊友會是朝新餘。
他在那瞬間想了很多……除了和今非昔比的故人見面的難堪,他又有些恐懼。
朝新餘知道他的過去。
……
陳幺怕賀休也知道。
賀休去看陳幺,他的老師非常淡定,只是那雙漂亮的眼睛深處跳躍的星光似乎要歸於沉寂。
有些死氣沉沉,他心跳漏了一拍:“老師。”
陳幺看向賀休。
沒出聲。
賀休遲早要知道的。
陳幺知道自己,他一直倒黴,沒有幸運過。
他的人生就是一點點朝下墜的深淵,看不到光,看不到亮,什麼都看不到:“你和小余試試。”
陳幺發話,朝新餘和賀休都沒再反駁。
他們看了彼此一眼。
都有些不情願。
練舞室很大,將近一百平,除了鏡子就是條長椅。
空蕩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