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陳幺拒絕再數下去,他看向周稷,不知道爲什麼周稷還能這麼淡定:“你是以爲我不敢?”
小少爺拉開脣角,緩緩露出一個嘲諷的弧度,“還是覺得我不會?”
真以爲他看上了他的什麼東西,就可以肆無忌憚了嗎?
周稷沉默了下,即使他不想承認,小少爺是既敢打斷他的腿,也會打斷他的腿
小少爺看着他就像看條狗,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歡:“車來了。”
陳幺見周稷避而不談,倨傲地擡了下下巴:“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司機停下,等了半分鐘,見兩個人年輕男生沒一個主動過來的,他正要出聲詢問,穿校服的那個動了。
周稷的身高在人羣裏是鶴立雞羣,單拎出來更具壓迫力,陳幺又有點慫了,但這裏有保安在,小少爺又底氣十足地直起了腰,周稷要是敢來找事……周稷不是來找他的,周稷和他擦肩而過,走到車旁邊,單手拉開了車門。
“陳同學。”
周稷側身,那雙深灰色的眼珠投向陳幺,“車門是不會自己開的。”
是嗎?司機竟然不幫他開門,要他自己開嗎?陳幺不知道,他總覺得自己對上週稷就顯得很蠢:“我知道。”
他欲蓋彌彰的強調,“我以前都是自己開的車門。”
周稷沒出聲,只是笑了下。
陳幺感覺自己的臉又紅了,他才覺得自己威脅周稷要打斷他的腿很酷來着。
他選擇性的忽視周稷給他拉開的後車門,而是坐進去了副駕:“快走。”
他今天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見周稷了!
司機秉持着微笑服務:“您好,請您關上車門。”
他沒關嗎?
陳幺扭頭:“……”還真沒關。
媽的,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他都要被富二代罪惡的生活腐蝕了!
小少爺不過來也沒關係,他可以過去。
周稷先關上了後座的車門,又往前走了兩步,關上了副駕的車門,車窗是搖下來的,小少爺恰好轉頭看他,他看起來有點不高興,脣瓣還殘存着很鮮豔的紅。
“陳同學。”
周稷俯身,脣角微微挑起,手掌探過車窗,扣在小少爺雪白的臉頰上,“明天見。”
周稷的掌心冰涼,陳幺哆嗦了下,沒能第一時間推開,等他反應過來,周稷已經退開了。
年輕男生站在一旁,身後被濃厚的夜色掩埋,他的肩很寬,瘦高,那張蒼白的臉恢復了平常的淡然。
野生潦草的眉,深灰色的瞳孔,他五官輪廓很深,混血感彰着,很貴氣。
車子已經啓動了,冷風掠過陳幺的眼睫,帶來了一絲屬於秋天的蕭索的寒意,周稷敢碰他,陳幺應該罵周稷,但他這會兒卻很安靜,他總能在周稷身上看到割裂感。
他還是很難想象周稷頂着那麼禁慾的臉,能說出那些隨便玩我、我能跪下舔的話,被扇、被踹,就是被侮辱成賤狗都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活脫脫的瘋子:“齊哥,他真的會生氣嗎?”
系統回答了陳幺:“會的。”
陳幺又有點困了,被周稷抱一下、親一下或者碰一下,其實真的很舒服,他去摸自己的臉,那裏好像還有周稷掌心殘留的溫度,他指尖輕顫,不捨得勾了幾下。
系統看到了:“很舒服嗎?”
陳幺的眼角滑下一滴名爲“消失の節操”的淚:“我說不舒服你信嗎?”
周稷要是個瘋子,那他就是個癡漢,還是個一直很想玩人家養的鳥的
癡漢。
系統把陳幺這幾天的憔悴都看在眼裏:“實在受不了就找周稷吧,他很樂意的。”
“我不敢啊。”
陳幺想想就害怕,“我就只是看過兩眼,就對周稷養的鳥念念不忘了,真的玩到了,我怕我會樂不思蜀到天天遛鳥。齊哥,我要是不準周稷穿褲子,時時刻刻方便我……會不會太變態了啊。”
系統不覺得陳幺變態,它還笑:“你還是個孩子,你只是愛護動物又有什麼錯。”
“……”
這話他說的時候理直氣壯的,換到系統嘴裏就那麼不對味呢,陳幺哼了聲,“總之以後再說吧。”
他打起精神,“他竟然狗膽包天到敢親我,我一定要他知道花兒爲什麼這麼紅!”
陳幺還在想是把周稷的左腿打斷,還是把周稷的右腿打斷的時候,他到家了。
還沒進門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陳家到這個點,一般不會開太多燈,今天的陳家燈火通明,平常沒怎麼出現的工作人員都整整齊齊出來了。
老王看到了陳幺,他健步如飛:“小少爺,您快點回去吧。”他還招手,“小張,帶小少爺下去洗漱休息。”
陳幺不知道小張是誰,他就知道貼身照顧他的人叫老王:“你說什麼呢?你們在幹……”
“小少爺。”
像是怕嚇到陳幺,老王聲音很輕,“先生回來了。”
老王說的先生是指陳幺的父親,也就是這一代讓陳家更上一層樓的陳家掌舵人,陳懸。
陳懸修道,三歲就進了道館,但他修道也沒把性子養好,反而越發的殺伐果斷,不苟言笑。
陳幺最怕的就是陳懸,陳懸對他皺一下眉,他能嚇到三天睡不着覺,老王看到陳幺臉都白了,可心疼壞了:“小少爺,您還是快點回去睡吧。您明天還要上學,先生要是看到您這個點還沒睡,怕是又要問責您了。”
陳幺抿脣:“問責什麼?我會怕他一個老頭子……”
陳懸年輕時敢拼敢闖,得罪了不少人,他出門必然有保鏢,一排加長版林肯緩緩駛進大門。
老王快步走了過去,跟陳幺說話的慈祥不同,他此時一臉謙遜肅然:“恭迎先生回家。”
陳幺朝後望去,漆黑流暢的車型,一排排地停得很齊整,後面的車先開的車門,下來的不像是保鏢,他們留長髮,着道袍,倒像是一羣道士。
爲首的一輛加長版林肯被其中一名道袍青年九十度鞠躬緩緩拉開,一人探身出來,細長的丹鳳眼,玄鶴唐裝,他手指微微搭了下車門,視線悄然落在了陳幺身上。
土狗沒見過這場面,陳幺也說不出來什麼,就覺得特別有逼格,在陳懸下車的時候,他腦子裏自動響起上海灘給他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