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牢記常尋的話，不能在節目裏提起他們，要在沒有鏡頭的地方纔能給他們打電話。
而且祁霧也知道，靳司是很出名的人，不能隨意提起他，所以她纔會用‘債主’來替代他的名字。
*
與此同時，一處昏暗的地下室中。
靳司坐在中間的主位上，慢條斯理地將手上染血的純黑手套褪了下來。
他的動作優雅，不疾不徐的，宛如中世紀風度翩翩的貴公子，但是手套上沾染的血跡卻在表明，那只是外表如此。
因爲他的眼裏，還有未完全褪去的乖戾瘋狂。
他的面前，是一個被綁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
男人頭髮凌亂，被汗水浸溼。他虛弱的垂着頭，彷彿只剩下一絲氣息，奄奄一息的撐着。
他左肩上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血液順着手臂往下流，嘀嗒嘀嗒地落在了地面上。
兩側站着兩個面無表情的黑衣保鏢，對於椅子上男人的傷勢無動於衷。
地下室內燈光微弱，明暗的光影打在靳司的臉上，恍若最鋒利的刀刃，帶着致命的力量。
婁影從身後的門中走出，來到靳司身邊恭敬的俯下身低聲說道：“少爺，從他招的那些情報中可以找到剩下的殘夥，我馬上派人去搜尋。”
就在這時，靳司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看着手機上顯示着‘小檸檬糖’這四個字，他擡眸看了眼婁影。
婁影報告的聲音戛然而止。
等電話接通，祁霧那清脆歡快的聲音隨即透過手機傳了出來：“靳司，我喫過午飯了。”
因爲離得近所以聽得一清二楚的婁影：“.........”
他本能的遠離了一些。
少爺和那女鬼打電話的時候還是離遠一些的好，不然只會讓他更加懷疑人生。
“和我說這些幹什麼。”
相比祁霧那歡快的聲音，靳司就顯得冷淡了許多。
受現在環境的影響，本性被放大，他還未完全恢復到此前的模樣。
“因爲我想和你說，還是你做的最好喫！”
小姑娘卻絲毫不受影響，語氣裏有着誇獎的溫軟。
只是聽着她的聲音，靳司就能想象到她此刻的模樣。
一定是......蠢笨蠢笨的。
靳司被這個想象給取悅到了，眼裏的乖戾褪去，逐漸恢復了以往冷淡矜貴的模樣。
他給婁影比了個手勢，隨後無視了婁影那試圖八卦的眼神，轉身往屋外走去。
打開門，身後的黑暗陰影悉數被他甩在後面，而他面迎着陽光，眉眼不禁舒服的展開：“你就算這麼說，我也不會跑到節目裏給你做飯。”
聞言，小姑娘的嘴巴似乎是不滿的鼓了起來，話語中帶着一絲悶悶地不忿：“我纔沒有這麼想！”
靳司無聲的笑了一下，“身爲我的保鏢，不保護我卻跑去參加選秀節目，你說我該不該解僱你。”
祁霧神色呆了一下。
不過她現在可沒有之前那麼好騙了，立馬爲自己據理力爭了起來：“你同意了的！”
“我什麼時候同意了？”
“你給我買手機了呀。”
她理所當然的認爲當初買手機的初衷是因爲常尋想要個聯絡方式，而當時靳司也的確說的是‘如你所願’。
記憶力超好的祁霧現在明明白白的再給靳司覆盤了一遍，等解釋完她再補充了一句：“不過真奇怪，她們收完我的手機，又給我發了一個同款。”
靳司呵了一下，“節目裏出現的產品都是投資方要求的，沒有資方投入的產品是不能出現的，你現在用的手機是朝起集團旗下子公司研發的新款，他們注資了這個節目。”
祁霧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靳司驀然想到小檸檬糖那稚嫩無邪的性格——“你今天，沒有什麼人和你說奇怪的話吧。”
身處娛樂圈，靳司自然對那些明裏暗裏的手段不陌生。
當出現一個各方面都很出色的人時，她註定會成爲所有人關注的對象。
“嗯？”祁霧歪了下頭，乖乖地回答他：“沒有呀。只不過有一個殘疾人胡言亂語的，這節目真好，尊重殘疾人！”
“......殘疾人？”
靳司神情微滯，似乎是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祁霧應了一聲，“嗯嗯，腿腳不太行，眼睛和耳朵也不好使。”
靳司微微啞然。
即使祁霧說的很晦澀，但他只需要稍微想一想便能明白她的腦回路下這句話的意思。
看來小姑娘也不是個會任人欺負的。
祁霧突然問道：“靳司，你想聽我唱歌嗎？”
靳司幫了她那麼多，她也想回報一些。
“......”
靳司沒有說話。
祁霧等待了一分鐘，輕聲的吟唱倏然從喉嚨裏發出，溫柔的、愜意的流入了手機中，傳遞到了另一個人的耳中。
聽着小姑娘的聲音，靳司已經能想象到她此刻閉着眼輕輕哼着這些節奏，那安靜美好的模樣。
他喉結情不自禁的滑動了一下，手指下意識地按住了手機上的錄音鍵。
他的思緒一下子放空，置身於柔軟的白雲夢境中，腳下是萬丈深淵，他平穩的走在了深淵之上。
但卻隨着歌聲的結束，原本軟綿的夢境轟然坍塌，驟然襲來的失重感讓靳司猛然清醒過來。
他的眼裏還殘留着濃濃的錯愕。
靳司沉着聲，下意識地開口：“你......”
“你喜歡嗎？”
祁霧的聲音打斷了他。
靳司頓了一下，淡淡的別開了眼：“勉強入耳。”
“唔......好吧。”
祁霧並沒有什麼難過或者其他想法，她平靜的應了一聲之後便懶洋洋地打了聲哈欠。
“午安，靳司。”
“嗯。”
掛斷電話後，靳司沉默的站在原地許久。
似乎是在回味，又似乎是心有餘悸。
那種驟然失控的感覺讓靳司不得不在意，但內心深處卻又想放縱這種感覺。
矛盾的兩種情緒在他內心撕裂掙扎着，讓他久久無法做出其他舉動。
直到婁影走了出來，眼睜睜的看着他家少爺面無表情的將一段錄音設置成了鈴聲。
“？？？”
他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