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溫軟,“靳司,這是曲奇餅乾。”
靳司垂眸看向盤子中安靜擺放着的幾塊小餅乾,小檸檬糖的手藝不錯,餅乾中的奶香味很濃郁。
但這種香甜細膩的東西,可不是他會喜歡的東西。
他不冷不淡的回答着她:“我知道這是餅乾。”
然而祁霧並沒有放下手,她仍然捧着那盤小餅乾,安靜的注視着自己。
靳司自己反而忍不住開腔:“你還要幹什麼。”
真是奇怪。
明明剛剛還在思考着祁霧如何惹他生氣,但是現在真正面對她時,靳司卻找不回剛剛的半點怒火。
他甚至還自虐似的去找她搭話。
祁霧捧着那盤曲奇餅乾,一臉認真的解釋道:“靳司,我在哄你。”
“.........”
靳司難得的因爲過於驚訝而難以控制臉上的情緒流露,涼薄的脣瓣無意識的微張。
小檸檬糖在哄他?
她在用曲奇餅乾哄他。
靳司很快就確定了這件事情,內心難以名狀的情緒在無序的發酵,漫無章法的蔓延開來。
他用了好一會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哄我幹什麼。”
他的語氣硬邦邦的,不難以察覺出話語中的傲嬌成分。
祁霧歪了下頭,嗓音清軟:“因爲你生氣了呀。”
“我爲什麼生氣,我沒生氣。”
靳司驀然冷笑一聲。
但這笑中卻沒有多少真正的冷意,只是有些欲蓋彌彰的掩飾成分。
祁霧定定的看着他,微不可察的嘆息一聲。
她眼裏似是浮現出無奈的微光,又像是在包容面前的人總喜歡在她面前口是心非的性格。
“對不起,靳司,我不會再那樣問你了,可以接受我的道歉嗎?”
她的神情很專注,連道歉的模樣都讓人不禁動容。
但是靳司卻敏銳的捕捉到她話語中的那句‘我不會再那樣問你了’。
什麼意思?
她難道轉移目標了?
難以言說的起伏情緒在心臟間炸開,他的語氣瞬間就冷了下來,還帶着一絲燥意:“所以你轉變目標了?你要去找誰。”
她認識的男性就那麼幾個。
常尋不過是個碎嘴的中年人,祁霧不會看上他。
那麼就只剩下她在節目裏認識的那些人,談宋、江一然......哦,還有個帶她打遊戲的少年。
小檸檬糖一個月裏還當真認識了不少人啊。
祁霧就眼睜睜的看着靳司臉上根本不屑掩飾的情緒變化,逐漸變得難看了起來。
她再度無奈的嘆息一聲。
“我沒有轉變目標,也不去找誰。”
這句解釋瞬間讓靳司止住了那漫無邊際的各種設想,他垂下眼眸,凝視着面前容貌昳麗的少女,認真的像是對他許下了諾言。
他那陰晴不定的情緒瞬間消弭。
只不過他仍然嘴硬着,“我可不會給你當工具人。”
祁霧輕輕的應了一聲,“好。”
靳司語氣一滯,他幽幽地注視着面前可以稱得上乖巧聽話的少女,卻又自虐似的不爽了起來。
然後他看到祁霧將那盤曲奇餅乾捧到了自己面前,她平靜的問道:“靳司,喫嗎?”
不爽的情緒夾雜在這一字之中。
靳司拿起一塊曲奇餅乾放入口中,酥鬆細膩的口感伴隨着奶味的香甜在口腔中綻開,他的味蕾似乎很享受這個味道——偶爾喫一下也不賴。
明明前一刻他還在清楚的表達着自己的不喜。
兩人算是和好了。
最起碼下午的時候,靳司主動出現在客廳裏,當他準備走向廚房時,看到祁霧又在看粉紅豬,眼角一抽。
這些醜玩意到底有多少集,看了這麼久還沒看完。
聽到身後的響動,祁霧轉過頭來:“靳司。”
她喚住了他,靳司聞聲停下腳步。
祁霧認真的問道:“你現在興致如何?”
靳司默了一瞬,“怎麼。”
她以爲他還在生氣?
“喫完晚飯可以去消食嗎?”祁霧平靜的詢問着,隨後她又補充了兩個字:“和我。”
就是這麼坦率的語言和那直勾勾的眼神,讓靳司的心臟莫名的一悸。
他想起之前爲了糊弄祁霧的話語——一時興起。
嘖。
他淡淡的開口,“要求真多。”
隨後便直接走進了廚房中。
祁霧眨了下眼,已經明白了靳司的意思,臉上不由得露出淺淺的笑意。
*
晚飯過後,靳司安靜的站在玄關門口,等待着祁霧。
當祁霧從樓上走下來時,鞋子踏過樓梯發出的聲響讓靳司擡起了頭。
如今是暮春時節,天氣還有些涼,祁霧身上披了一件咖色的薄款披肩,頭上戴着同色系的貝雷帽,看起來溫柔又乖巧。
都是他買的。
祁霧的這身行頭,都是他置辦的。
靳司漫不經心的想着,心情似乎有些愉悅。
祁霧來到他面前,安靜的仰起頭看着他:“我們走吧。”
“等會。”
靳司懶洋洋的開口,隨後拿過一旁的口罩給她,又將她的帽檐壓低,將少女的髮絲散亂的披在臉頰兩側。
祁霧疑惑的看着他。
靳司淡淡的開口:“你想被別人圍觀嗎。”
雖說現在小檸檬糖還沒火到家喻戶曉的地步,但她那驚豔的容貌足以讓人留下深刻印象。
聞言,祁霧緩緩開口:“那靳司,你也需要。”
靳司笑了一下,“知道了。”
於是兩個人掩護了一番之後便出門了。
消食的地點,自然是中央公園。
畢竟靳司所住的大平層其實就在中央公園附近,那個非富即貴的精英富人生活區。
今日恰好是清明節,他們出門前天空中正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靳司便拿了一把傘出門。
剛來到樓下,靳司準備打開傘,卻不知爲何下意識的回頭看了身後的祁霧一眼。
少女安靜的立在他身後,雨幕瀰漫,伴隨着空氣中的水霧,模糊了眼前的畫面。
但靳司仍能感受到,祁霧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溫和、平靜,乖巧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他。
靳司打開雨傘,將傘往後一撐,確保祁霧不會淋到一滴雨水。
他嗓音低沉:“走吧。”
微雨綿延,周圍都是安靜路過的行人,一對身形優越的年輕人在傘檐之下,不疾不徐的漫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