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看到外面的兩個小少年,微微蹙眉,覺得眼熟又不怎麼敢認。
“四喜大哥。”蕭祈玉進門來,隔着櫃檯笑眯眯的看着四喜:“你的那碗米湯,我記到現在。”
四喜一拍腦門:“對對對,我就說有點兒面熟,真是變化太大了,沒敢認呢,活得好好的就行。”
“我來謝謝四喜大哥,也要謝謝寧大夫,能進去當面致謝嗎?”蕭祈玉問。
四喜笑着說:“可不行,師父在待客,是朝廷來的大貴人呢,回頭還要給女學那邊的人出題目,是真忙。”
“哦,沒事。”蕭祈玉並不失望,他只是想要回來這裏看看,看到就行了。
四喜整理着草藥:“回頭我跟師父說,他一準高興。”
“那我就先告辭了。”蕭祈玉恭敬的給四喜抱拳鞠躬,致謝後離開了德安藥鋪,帶着蘇謙修直奔破廟去了。
四喜心情這叫一個美滋滋,頭一遭有人回來謝自己呢,這感覺是真好啊。
街上,蕭祈玉買了燒雞、饅頭,蘇謙修專門去買了個揹簍放進去,揹着往破廟去。
破廟在青牛縣城外,很近的一塊荒地裏,殘垣斷壁的兩間破爛屋子,就是六子這些兄弟的容身之處,用蕭祈玉的話說,這都是打來的天下呢。
此時,六子正坐在破桌子上,支着一條腿:“現在你們都想想,去不去。”
“六哥,你去不去?”年紀最小的乞兒說:“你去我就去,反正有飯喫就行,爛命一條沒啥可怕的。”
六子笑了:“這就對了,誰願意當一輩子的乞丐,不過小豆子說了,入了奴籍生死都是主子說的算,但咱們的主子是蘇老夫人,大家都掂量掂量蘇老夫人在青牛縣的地位,老話說得好,跟着鳳凰飛的都是俊俏鳥。”
有人抽了抽鼻子:“六子,燒雞!”
六子擡頭看到蕭祈玉和蘇家大公子走過來,微微挑了挑眉,他覺得蘇家很重視養子,這裏面可就不尋常了,跳下了破桌子:“你們幾個都聽好了,去不去都成,就是別亂說話!我表個態,我去!”
說完,一溜小跑的迎接出來,滿臉堆笑:“哎喲喲,今兒的飯還沒着落呢,燒雞的味道快把我的饞蟲都勾出來了。”
說着話,先去接了蘇謙修揹着的簍子:“大公子金貴,這粗活六子來。”
蘇謙修知道六子極有眼色,笑着說道:“燒雞有,饅頭也有,大家夥兒有燒水的傢伙事兒,燒一些水就着。”
“我們都是天生地養的野孩子,不喝那些,喫飽就是恩啊,大公子快請。”六子把人接進來,另外七個人都站起來,到底是乞兒,沒啥膽怯的,不過極有規矩,就算知道簍子裏是好喫的,也都等着六子說話。
六子把簍子往破桌子上一放:“兄弟們,一起去,咱們這就是慶功飯,以後喫有飯,睡有牀,穿有衣,有難同當,有福共享,不願意去的,就算咱們兄弟情分淺,這就是散夥飯,喫飯之前說都說說自己的心思吧。”
接下來的六個人沒有一個猶豫的,八個人一個不少。
六子眉開眼笑的點頭,自己的兄弟嘛,能不分開就是最好的。
走到蕭祈玉跟前:“小豆子,我們兄弟幾個都願意去當護院,咋安排?”
“大家邊喫邊說。”蕭祈玉讓六子給大家發燒雞和饅頭,他和蘇謙修也拿着饅頭啃燒雞,一時間這破廟裏都是香味兒。
“我先要送你們兄弟幾個去老君山,讓雁歸訓練你們保護人的本事,學好了之後雁歸會帶着你們去蘇家,奴籍的事咱們別藏着掖着,你們都記住了,沒規矩不成方圓,只要你們真心護主,不說榮華富貴,但絕對比一般人都過的不差。”蕭祈玉環視衆人:“都去是不是?”
“去,去。”六子帶頭表態。
蕭祈玉起身出去,召喚出暗衛,帶進破廟裏:“那就讓他送你們去老君山,老君山上有喫有喝,有住着的地方,如果偷懶耍滑的話。”蕭祈玉看向六子:“你處置。”
六子點了點頭:“都是一茬茬留下來的兄弟,放心吧。”
這些人喫飽喝足,踏着落日餘暉往老君山去。
蕭祈玉和蘇謙修回到女醫館,一問才知道陳瑜被德安藥鋪的寧大夫請過去,不用說也是爲了女醫考覈的事。
兄弟倆一商量,跑去四海酒樓找飯喫。
陳瑜確確實實去出題目了,並且從這天開始女醫館不再接診,但穩婆這邊繼續接生。
坐在德安藥鋪對面,蕭祈玉往這邊看了好幾眼:“怕漏題就別叫奶奶來啊,真是的。”
“知道是怕漏題,就得體諒梁大人如此安排,醫者可是關乎生死的人,馬虎不得。”蘇謙修起身:“要不咱們先回家去看看?”
蕭祈玉嗯了一聲,兩個人在青牛縣外翻身上馬,回蘇家莊去了。
一年到頭,又進了臘月,蘇家莊的人都比往年高興,日子或多或少都得了陳瑜的好處,更不用說一直都勤快,手腳不停勞作的人家了。
有人認出來蘇謙修了,老遠的就打招呼:“謙修回來啦,嘖嘖嘖,這大馬可真俊啊。”
“老九叔,回頭家裏喝茶。”蘇謙修笑呵呵的翻身下馬,牽着馬繮繩和人說話。
一路上打招呼的人不少,倆人還沒等到家門口,家裏早就得了消息,蘇紹禮興奮的在學堂裏坐不住,惦記着往外面在張望。
蘇竹隱手裏的戒尺輕輕的磕着桌子:“今日大哥和祈玉回來了,大家都熱鬧熱鬧,下課。”
“啊?”蘇紹禮聽到這話,曾就站起來了,衝着蘇竹隱一挑大拇指:“小夫子,懂事兒!”
蘇竹隱臉色一黑,二哥什麼時候能有個正經的樣子呢,唉……。
坐在最後排的李安沒動,低垂着眉眼,兩隻手緩緩地握成了拳頭,是不是自己等了許久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