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種人一點不值得同情,因爲那些苦痛都是他自找的,
那日晚間他非要拉我到山頂看月亮,和在水宮裏不一樣,水宮裏透着水幕看月亮,朦朧不真實,美輪美奐,人帝也誇過水宮裏看月亮是人間一大樂事。
如此沒了水幕,月亮也美,真切的那種美。
我原本以爲敬康非凡人,必是見多識廣,不料他也覺得此刻天上月亮好看,他說:“瑤池仙境裏看過,黃泉碧落裏也看過,如今在人世裏沒虛幻飄渺,看着月亮,覺得自己有血有肉的活了一回。”
他的話我也小有感觸,便看他一眼,未曾想他會錯意,低頭親了我一下。
要不是我打他,他還不知離開,他眼裏亮亮的,在月光下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好看。
我惱火地看他,等着他道歉,他卻沒這個意思,皺着的眉頭出賣了他,我知道,他把我的疼痛承接了過去。
如此,我的怒火減了不少,笑話他:“活該”
“這幾日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幾日。”他認真地看着我,突然說了這麼句話。
我把頭扭到旁邊,假裝沒聽懂他的話,心裏想到不管怎樣明天我都要回水宮。
他的聲音如同玉石包在清水河裏,輕聲但字字扣在心絃:
“出前清水,側近山樑。雲上所居,獨訴愁腸。”
我心裏一驚,他話裏說這幾日的日子比他在天界的日子好,話外的意思我也明白。
早就知他不是凡人,猜到過從天上下來,雖然三界祥和,人帝與仙帝面上交好,但我水族因爲龍族的關係一直不喜天界之人,尤其蛟王和大巫。
他見我沒回答,應該早就料到我的反應,便拿出那支玉笛。
狐族的小公主愛慕華清兄長,曾經寫了詩來表達愛意,我對那詩記得很清楚:
“竹調依約山青裏,青猿獨影忽驚起。別來閒弄雲錦帕,只怕狐絲入雲寒。”
華清兄長所用笛子是他少年出遊修習,機緣得山王所贈,由千年靈竹朝月的枝條打造而成,和敬康華貴的玉笛不同。
第七日,是我回水宮的最後日子。
我很早就起來,昨晚故意點了讓金羅大神也能昏昏欲睡的沉香,看他還在熟睡,好好打量他一番,留張字條便出了山洞,我想等他醒來看到字條必然明白。
到了陰山腳下,忽然心覺不妥,拿出玄月佩,發現敬康已經消去了他自己的術法,我長舒一口氣,但又有點失落,想到佛草綾,拿出來檢查一番,忽然上面靈光閃現,一個結界把我包了起來。
這結界術法巧妙,別人看不見,等我回了水宮後,白容姐姐在那笑得開心:“說剛纔有個小兵來稟告,說愔姬公主在水邊突然消失不見。”
在那結界裏,一個敬康的幻象出現在我眼前,目光堅毅地說:“愔姬,天上地下,我都會再和你相逢,同生共死”
那句“同生共死”剛說完,玄月佩發出駭人的光,破了結界,敬康的幻象也消失不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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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我安然無恙,開心地說:“你回來了。”
我點點頭,還沒說什麼,華清拉起我的衣袖,看到那根紅線安然掛在那,這才放心,同我講:“前日雖未感覺到你受傷害,但總覺不妥,請了大巫去問下三婆,她說你無事,不然我非要去人界尋你。”
華清一臉認真,我不着痕跡地抽回我的手,同他回水宮,在結界附近,我看到一個遠去的背影。
兄長循着我的目光看去,告訴我說:“大巫只是嘴硬,還是很關心你的,你在人世的這幾日,動不動就掐算你是否有麻煩。”
我“嗯”了聲,回水宮後給蛟王請了安,大巫躲起來不見我,想來是醞釀情緒到時候再來訓我。
陪蛟後還有白容姐姐說了會話,講了講凡間的見聞,我多了心思,把第一日的見聞分開六日來講,她們也沒有起疑心。
身子疲乏,便回房修習,華清兄長送我到門口,告訴我說:“愔兒,過幾日便是祭祖日,雲瓊姑姑和錦柔表姐今年都會回來。”
我“哦”了一聲,對華清兄長笑下,便關上房門。
祭祖日是蛟族的大日子,祭拜先人。
雲瓊姑姑和錦柔姐姐都是從蛟族出去的,修爲高深成了蛟仙,如今在仙界。
蛟族族人能修成蛟仙的並不多,所以蛟族上下都很尊敬她倆。
錦柔姐姐是蛟後孃家我們這一輩分的嫡女,小時候常照顧我們仨,她對我與白容華清無異,只是修成蛟仙后再沒見過,仙界門規森嚴,這是飛昇後第一次回來。
至於雲瓊姑姑,我出生前她就是天上的蛟仙了,我一共沒見過幾次,但我感覺她並不喜歡我,只記得剛開始記事的時候,她管我叫“孽種”。後來她再回來,蛟後只領我遠遠請了安後便讓下人帶我回房。
但是雲瓊姑姑對華清兄長和白容姐姐很好,我平日裏見不到她,所以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倒是大巫這種時候會維護我,和雲瓊姑姑大吵一番。
對了,大巫是雲瓊姑姑的親生兄長。
雲瓊姑姑沒見過三婆,大巫不許。
雲瓊姑姑聽說大巫有個天分極高的女弟子,但身體不好,一直在九層水塔下養傷,雲瓊姑姑提起過想去看看,大巫黑着臉說:“我那個弟子見不得生人。”
這些都是白容姐姐告訴我的,她說當時雲瓊姑姑也沒生氣。我心裏知道除了對我以外,她是個性子極好的人,深受蛟族上下愛戴。
小時候三婆看出我被罵了不高興,問我:“小愔姬,你是不是討厭雲瓊”
我搖搖頭,看了看周圍,說:“沒有,只是有點委屈。”
“哼,我也討厭她”那時同我一樣,還是個小姑娘的三婆掐着腰,帶着脾氣說。
我被她的樣子逗笑了,說:“你又沒見過她,再說蛟族上下都喜歡她,你憑什麼討厭她”
三婆眼裏帶着陰冷,不再說話。
我從小就習慣了三婆一會如孩童般天真,一會又像個老者,只是我倆逐漸長大,她身上很少再有小孩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