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我絕望的是，從剩餘苦杏仁的數量來看……早在我趕到之前，文貴妃大概便已吃了不少了。
似乎是爲了打破我的最後一絲希望，文貴妃忽然捂住肚子痛呼起來。
“痛……好痛……”文貴妃面色慘白，額上汗如雨下，“我的肚子好痛……”
“沒事的，沒事的……”儘管手腳都在顫抖，但我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邊扶文貴妃到榻上躺下，一邊輕聲安撫，“我馬上派人去叫太醫，一定盡力保住你……和你的孩子。”
一刻鐘後，兩個太醫匆匆趕了過來。
“微臣昨天才替貴妃看過脈，明明是穩健康泰的脈相！”年老些的太醫面色嚴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文貴妃……方纔誤食了苦杏仁，”猶豫片刻後，我還是咬牙對太醫說出了真相，“還請二位無論如何都要保下貴妃的性命！”
說完我便強迫自己不去看兩個太醫驚疑交加的眼神，徑自走到外室等候。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等待了多久，只知道太醫們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怎麼樣？”我只覺心跳如擂，第一時間便迎上去問道，“文貴妃她……”
“貴妃性命無虞，只是……”兩人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默默交換了個眼神，然後嘆了口氣。
我也不需要繼續追問了，因爲下一秒，文貴妃淒厲的聲音便自內傳來——
我轉過身軀，正好對上文貴妃死盯着我的怨毒眼神，頓時渾身一顫。
“不是我，”我強迫自己直視着文貴妃，“若真是我給你下的毒，我又何必叫太醫過來救你的性命！”
“因爲你根本不敢害死我！”文貴妃盯着我的眼神中滿是怨恨，“我是貴妃，大寧最尊貴的女人，你自己心裏也明白吧？如果是真的害死了我，皇上絕不會放過你，還有你們整個南康！”
“……所以，你便盯上了我的孩子，”文貴妃頓了頓，聲音中帶了一絲哽咽，“可憐我的孩子，纔剛三個月，我甚至沒有親眼看過他……”
不知何時，門口已經聚起一羣看熱鬧的妃嬪來。
“真嚇人，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啊……”
“聽說她以前是儷妃宮裏的下人，估計沒少被文貴妃收拾，現在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肯定要藉機會報私仇啊，不過下手可真夠狠的……”
聽着四周嘈嘈切切的議論聲，我竟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
而就在我總算整理好思緒，打算開口分辯的時候，人羣卻忽然安靜下來。
我擡頭一看，發現面色沉重的蕭沐宸從門口直直走了進來。
“王妃，就算文貴妃之前對你多有怠慢，你也實在不該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蕭沐宸眼神晦暗，“就算你現在是南康國人，按理不受大寧律法的管束，朕……也決不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