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景陽想都不想地搖頭:“老孫,別想美事兒,而且這種買賣真不好討價還價,用南邊那些大師們的話講,風水也講究個心誠則靈,心不誠,一切白搭,你在這邊砍價,就不怕到手的法器也打了折扣?”
孫富昌又被嗆了一下。
但仔細想想,還真有道理。
請風水先生看風水,你說事兒,人家報價,你要是嫌棄價格太高,那就換個人,跟風水先生討價還價確實……
在醫院裏,有人會跟醫生討價還價嗎?
風水先生和醫生是一樣的,都是救死扶傷,只是方式、過程、理念不一樣罷了。
從現實的角度講,你跟風水先生討價還價,真不怕風水先生在幹活兒的時候也偷工減料?
醫生偷工減料,會被抓到把柄。
可風水先生偷工減料,誰都抓不到把柄,哪怕你知道被坑了也只能喫這個啞巴虧。
所以孫富昌的表情更加糾結。
韓景陽卻微笑不語。
這孫老頭兒之前還想要那件荷花仙子牌,說要送給那個喜歡騎摩托車的兒子防備意外,當時也嫌貴,可也沒這麼糾結。
很顯然,“福至心靈”這個技能對孫富昌而言更重要。
一小會兒後,見孫富昌還在糾結,這纔開口:“看你這樣子,是遇到了難以解決的問題?”
孫富昌猶豫半秒鐘,點點頭。
“說說看?”
“我想把店轉出去。”
“捨不得?”
“對,捨不得,而且對方給的價格也不算很美。”
“確實是個難題,我也幫不了你,店是你的,賺的錢也是你的,是轉讓還是留着,也只有你自己能做主。”
“問題是我手頭邊還有一個不錯的投資項目,如果把店轉出去正好趕上,收益很不錯。”
韓景陽笑笑:“跟我說這些沒用,我更不懂什麼投資不投資,甚至連古玩店也玩不轉,要不是有這麼一門偏門手藝,我的吉光齋撐不到過年。”
孫富昌盯着韓景陽看了十多秒鐘,又凝視韓景陽懷裏的玉壺春瓶半響:“給我瞅瞅。”
韓景陽把瓶子放在茶几上。
孫富昌小心翼翼地捧起瓶子,翻過來覆過去地研究大半個小時:“確實跟我看到的時候不太一樣。”
“開光了嘛。”
“可是,這瓶子到你手裏纔多大會兒?我看着那老太太離開就過來了,你怎麼開的光?”
“老孫吶,不要用你的思維來評判我的專業水平,我就是告訴你只需要摸一下就算開光,你又能怎麼樣?”
孫富昌再一次被懟得無話可說。
韓景陽笑笑:“來來來,瓶子給我,我要擺櫃檯裏,你慢慢考慮,什麼時候想要再來下單,價格就是這麼個價格,肯定沒得談。”
說着,作勢去孫富昌手裏拿瓶子。
孫富昌咬牙轉身躲開:“不,我買了。”
“確定?”
“確定!”
韓景陽微笑,朝劉靜打了個響指:“劉靜,開票。”
三分鐘後。
二百八十萬現金到賬。
韓景陽朝孫富昌拱拱手:“老孫,恭喜恭喜,這可是難得的傳家寶,好好珍惜,千萬別磕着碰着了。”
“我知道,”孫富昌花二百八十萬買下韓景陽花二十五萬買的瓶子,心情很鬱悶,但還是道:“你不是說包安裝嗎?”
“走。”
“現在?”
“現在!”孫富昌咬着牙道:“我一分鐘都等不及了。”
“你想擺在哪裏?”
“我家,我的書房裏。”
半個小時後。
孫富昌家,書房裏。
韓景陽左手羅盤,右手瓶子,轉悠片刻後在地面上打了個叉:“就在這兒,立一個八十三公分高的凳子,把瓶子擺上去,瓶子的中心點必須在這個叉的交叉點正上方。”
“這就行了?”
“還有,在瓶子和窗戶中間這條線上不能擺別的東西,尤其屏風之類的物件。”
“還有嗎?”
“能做到這兩點就夠用了,還有,如果搬家,位置還得重選,如果我沒空,千萬別亂擺,這類法器能量很強,如果擺的位置不對,很可能會起反作用。”
韓景陽不是嚇唬孫富昌,而是利用羅盤帶來的望氣能力看到的。
之前,他只能看到他鑑定的道具自身的氣息。
可羅盤在手,各種各樣的氣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雖然他還不知道那些氣都是什麼性質,但有些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他這些法器如果擺放的位置不對,也確實會擾亂原本正常的氣場,有害沒害不確定,但一定會讓房屋主人的正常生活產生波瀾。
當然,這是他根據目前觀測到的信息總結出來的個人推論。
但這麼說,對他有利無害。
至於有沒有不信邪的人,那就跟他沒關係了。
孫富昌目前倒是沒什麼懷疑,連忙把家裏擺花的圓凳搬過來,量了量尺寸,又墊了兩塊磚頭和幾本書,湊齊八十萬工分高,小心翼翼地把玉壺春瓶擺上去,然後扭頭問韓景陽:“怎麼樣?”
“剛剛好。”
韓景陽滿意地點點頭。
此時此刻,在“望氣”的加持下,他可以更加直觀清晰地觀察到房間裏的種種氣以及不同氣的流轉軌跡、區域和強弱。
這隻玉壺春瓶一擺上去,藍色的氣息便瀰漫開來,在書房中佔據一席之地,並且與窗口遙相呼應,彷彿活過來一般開始緩慢地吞吐。
這畫面,太過玄奇。
但不得不承認,也是一種享受。
可惜,這麼瑰麗的畫面,他卻無法與人分享。
孫富昌沒想那麼多,而是急切地問:“什麼時候才能福至心靈?”
韓景陽笑笑:“風水之術,始終只是個助力,想要真正改運換命,依然離不開人的主觀能動性,你想要解決問題,總得先思考對吧?你不會盼着那麼個瓶子幫你思考、決策吧?”
孫富昌聞言,恍然,在書桌前坐下:“我的店現在轉讓,連貨帶招牌,能拿到六百萬出頭,算上存款,能湊一個一千萬整,拿一千萬去投資那個項目,按照對方承諾的至少二十個點的收益,一年可以淨賺二百萬,不比現在賺得少,而且省心省力……”
說着說着,孫富昌就投入進去,一個人拿着紙筆寫寫畫畫,儼然進入了忘我狀態。
韓景陽卻始終盯着靠牆擺着的瓶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瓶子內的藍色氣息緩緩凝聚,然後一閃而逝,全部沒入孫富昌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