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一直很好聽,此刻很普通的一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莫名地繾綣了幾分,讓人耳根子發燙。
傅瀚說完輕笑了下便拉開了距離,目光掃了眼燈火通明的溫家,掠過那對着溫家大門口的三樓房間。
溫清月的房間就在那間的旁邊,此刻她的房間一片黑暗,旁邊那間卻亮着,暖色燈光下映照着地窗邊豎立的身影。
目送傅瀚走後,溫清月才轉身邁進溫家的大門,擡眸和三樓的人對視了一眼,爾後很平靜地走了進去。
十二點三十分,溫家人都各自回了房間,似乎沒人發現她沒回來,沒人發現家裏少了個人,哦不!至少有一個人發現了。
溫清月提着小提琴和一個白色的購物袋,解開密碼鎖推門進屋,玄關處的感應燈亮起,將一室的黑暗打破。
溫清月彎腰從容地換上拖鞋,此刻她身上穿的不再是被撕破的晚禮服,而是出門前穿的綠色吊帶裙。
那一身行頭在下車前換下來扔在了男人車裏了,耳飾和項鍊倒是留下了,一同塞進了購物袋裏。
換好拖鞋,她走出了玄關,客廳裏依舊黑暗,溫清月摸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照亮,走到樓梯邊才伸手打開了牆上的開關。
歐式宮廷風格的樓梯,溫清月走到二樓轉角處就停下了腳步,目光冷漠地看着那隱在黑暗中的人。
溫子明抱着雙臂,站在三樓的階梯上,斜靠着。
兩人對視了片刻後,他開口問:“去哪了?這麼晚纔回來。”
果然,三樓房間裏的人就是他。
他看見她從傅瀚車上下來了,也看見傅瀚親自給她開門,以及那曖昧的舉動。
傅瀚知道他看見了,所以故意靠近。
溫清月收斂思緒,平靜地道:“陪朋友參加個宴會,三哥還不睡?”
溫子明整個人都藏在黑暗中。只能透過轉角處的燈光看清一點點,他目光落在溫清月臉上,妝容精緻漂亮,身上還有淡淡的香水味。
確實如她所言剛從宴會上回來。
“朋友?你在江州還有這種身份的朋友啊,溫清月你不是第一次來江州嗎?”溫子明微眯着眼睛,語氣變得尖銳。
溫清月神色平靜,微微勾着脣,“我來江州也一個月了,交到朋友不正常?再則身爲溫家千金,認識一兩個能參加宴會的朋友有什麼問題嗎?”
她話語一頓,沒有再站着,邁步跨上了臺階,一階、兩階,保持到和他差不多的高度後停下,聲音森涼:“還是說鄉下長大的我不配踏入你們這個高貴的圈子,只能認識一些貧民窟的人?”
她一字一句,語氣雖冷,調子卻很平緩,沒有太大的起伏。
溫子明瞳孔一縮,溫清月卻沒有要同他繼續糾纏的意思,邁步要回房間。
“站住!”溫子明惱怒地盯着她的背影,因爲生氣,語調拔高了兩分。
溫清月腳步一頓,沒有轉身,“還有何指教?”
溫子明盯着她的背影帶着怒氣道:“溫清月,我不管你認識了什麼人,但我奉勸你認清自己,不要把自己陷入泥潭裏,不乾不淨地讓溫家跟着蒙羞!”
她沒接話,邁步繼續上樓,沒兩分鐘就消失在溫子明視野內。
溫子明還站在原處,神色複雜地看着她離開的方向。
這個鄉下長大的妹妹太不簡單了。
以前他覺得不簡單是覺得她心思惡毒,想將雙雙趕出家門。
現在他覺得溫清月更不簡單了,說話行事,包括她認識的人。
今晚送她回來的男人他沒有看錯的話就是接風宴那天帶她離開的男人,傅瀚。
傅家是何等的存在,那個男人更是,溫清月竟然認識他,而且關係匪淺。
讓溫清月沒有想到的是,她參加慈善夜的事溫蒼海竟然沒有察覺。
喫早餐時唯獨趙秋霞問了她昨天幾點回來的。
溫清月看了眼平靜喫早餐的溫子明。
他沒有告訴家裏人。
“十二點半回來的,陪朋友參加宴會,散場比較晚。”溫清月如實回答,沒有打算撒謊。
這事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沒有撒謊的必要。
更何況,她同傅瀚提出先營造出在談戀愛的假象,再找個合適的時機宣佈他們領證的事。
“宴會,慈善夜?”溫存驚訝地看她,“月月你和誰去的?”
左右的宴會也就只有慈善夜,他猜出來也正常。
溫清月點點頭,笑着道:“對啊,我還給大哥帶了禮物,等會喫完早飯給你。”
“慈善夜可不是普通宴會,姐姐什麼時候認識了這樣的朋友?還能從宴會上帶禮物給大哥。”溫雙雙審視地望着她,話裏各種暗示。
溫清月不否認,也不接她的話,從容地喝着粥。
溫蒼海目光微動,沉聲道:“月月,你這個朋友是誰?做什麼的?”
看,溫蒼海這個守財奴又想從中挖掘利益了。
如果讓他知道她和傅瀚的關係,只怕會絞盡腦汁地從傅家撈好處。
她和傅瀚只是合作關係,溫蒼海若是從中謀利,那這份關係就會變得複雜。
這也是她不想那麼快讓溫家人知道的原因之一。
“爸,你這是查戶口啊,我朋友你們也不認識。大哥,我送的這份禮物你肯定會喜歡的,我可是廢了好大的勁才弄來的。”溫清月含糊地敷衍,又將話題繞到了小提琴上去。
“是嗎?那我可好好期待了。”溫存接過她的話。
兄妹兩人聊得開心,溫蒼海也插不上話,皺了皺眉,沒有再詢問。
喫完早餐後,溫清月上樓去拿溫存的禮物。
溫蒼海已經去公司啊,溫子明和溫雙雙窩在沙發裏玩遊戲,趙秋霞自己到花園照理花草去了。
“大哥,給你。”溫清月提着小提琴下樓來到溫存面前,笑着將小提琴遞給他。
從外殼的形狀就能看出裏面裝的是什麼,溫存眸色亮了起來,當即打開。